“來人啊——”樓青煜淡淡地喊了一聲,房裏立刻進來了兩名宮女,他在她們的麵前低聲吩咐了一陣。那兩名宮女不時地互看對方,交換著眼色。樓青煜退了出去,天快亮的時候他又回來了,那時雲薑在雕花大床上睡得正熟。她裹著一床厚厚的蠶絲被,隻露出毫無防備的臉。她的唇角掛著笑,仿佛正在做著什麼美夢。樓青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那種玩味的心情就像小的時候捉到了一隻兔子,把它擺在麵前,自己則趴在一旁觀賞。樓青煜覺得很得意,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試著伸手撥開了雲薑前額幾縷淩亂的劉海,手指碰到她光滑的肌膚,他竟微微一怔,立刻將手縮了回來,雲薑也醒了過來。

“六皇子?”雲薑睜開眼睛,樓青煜的臉近在咫尺。她不禁一驚,一下子沒有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便隻顧著要起身行禮。她用手撐著床沿,剛動了動,還沒有坐起來,就感到周身空蕩蕩的。她扯著被子低頭一看,她的身上連半片遮體的布也沒有,竟是赤摞裸地睡在那張床上。雲薑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樓青煜嚇得差一點跳起來。

“你喊什麼!”樓青煜拂袖道。

雲薑縮了回去,用蠶絲被子緊緊地裹著身子,滿臉委屈。她不敢去看樓青煜,隻是低頭呢喃:“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忘了嗎?”樓青煜幹咳了兩聲,站起來,忍住了笑,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在我麵前大跳豔舞,自己把自己的衣裳都脫了,還問我好不好看呢——”他將一個“呢”字拖得老長,雲薑隻覺得有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她流著眼淚問:“我,我真的那樣做了?我……那可如何是好呢?”她越說越激動,淚水一個勁地往外湧。她羞愧難當,恨不得立刻就一頭撞死。

雲薑猛然發覺雲髻猶在,珠釵、簪花都還穩穩地盤在青絲裏,於是她飛快地拔了一支釵,就要對準喉嚨刺下去。幸好樓青煜眼疾手快,看到雲薑那樣激動,他立刻飛身過去,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吼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奴婢,奴婢冒犯了六皇子,請讓奴婢以死謝罪。”雲薑哭喊道。樓青煜還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清白染了汙點而痛不欲生,誰知她竟然是因為冒犯了主子,要以死來謝罪。他聽得瞠目結舌——原本他隻是想嚇唬一下她,可沒想到她的性子竟如此剛烈,非要尋死覓活。樓青煜的興致頓時減了不少,反倒有些慚愧起來——他的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了。他說:“算了算了,我跟你說實話吧,你沒有在我麵前做出荒唐的行為,你的衣裳是我讓春花和秋月脫掉的。”

“真的?”

“真的。”

雲薑本來哭得梨花帶雨,此刻她的一雙眼睛突然又有了光彩。樓青煜解釋完之後,她的痛苦仿佛就減少了一半。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還放下了手裏的金釵。樓青煜怎麼會知道,她根本就是在故意地“尋死覓活”。所謂酒醉三分醒,她依稀記得春花和秋月在給自己寬衣的時候,其中一個人的指甲劃傷了她,可是樓青煜剛剛卻說衣裳是她自己脫掉的。她將信將疑,故意做出了誇張偏激的行為,想逼樓青煜說出實話。樓青煜果然中計了,他要是知道這次他又被她捉弄了,不知道會羞憤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