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水中獨自映水而戲。幾卷散落在地上的綢線,被一根絲線牽著的銀針滑落下桌子,在偶過的微風中輕輕晃出銀彩,精致而落寞。
右手邊是一個巨大的屏風。皇甫逸風在這屏風前停了腳步,凝視著上麵的畫。
精致的銀線被人用心地縫上,每一根都似乎承載著製作這巨大刺繡的人的萬千愛戀,無處可說,隻能寄於這絲線上。這刺繡不同於一般的,不是鴛鴦也不是百花,是一根巨大的蠟燭,旁邊被精心地修飾過,雖奇怪卻不顯突兀。
你若是一根燭,我便是那火,點燃了,隻會蠟盡焰滅。所以……
不要!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不要隨隨便便趕我走!你聽著!你若成煙而去,我必化淚相隨!
皇甫逸風眸中光華幾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搖著頭微微一笑,撫著上麵的燭火輕歎了句:“傻瓜!”
這一聲歎的雖輕,卻顯然已驚醒了屏風之後的人。一道溫婉甜美的女聲不確定地喊了聲:“王爺?”
掩去眸中的深不可測,皇甫逸風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內間並不大,卻被布置得分外幹淨清爽毫不顯雜『亂』。
輕紗被一隻素白纖細的玉手緩緩撫開,精巧絕美的小臉似乎有些蒼白,原本賽雪的皮膚此時毫無血『色』。盈盈含笑的水目下卻是淡淡的黑暈,暗示著佳人的“多日失眠”。粉嫩誘人的櫻唇輕啟,問候間皓白的貝齒撩人心神。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襯得原本就瘦削的身子愈發惹人憐愛。如此絕『色』,誰能移得開目光呢?
走到床邊坐下,按住想要起身行禮的佳人,讓她靠坐在床頭,皇甫逸風看著那張雖溢滿可人的笑意卻愈發令人心疼的蒼白小臉,胸口似乎被堵了什麼東西,悶得難受。自從顧因為自己開『藥』之後,已經很少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一想到那個現在可能拿王叔當出氣筒的女子,皇甫逸風難得柔和下來的黑眸變得深沉。
“王爺怎麼來了?也不早點通知若兒,若兒失禮了。”李幽若溫柔的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了的驚喜與懊惱。
“來看看你。好點兒了嗎?”收回因顧因而百轉的心緒,皇甫逸風細心地為她撚好被子,帶了幾分無奈幾分輕責,“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若兒沒什麼大礙,還叨擾王爺,若兒實在是不該!還望王爺責罰。”水眸中滿是自責,李幽若望向皇甫逸風的眼中帶著一絲拘謹,生怕惹皇甫逸風心煩。
“什麼該不該的,病了就好好休息,好好調理好你的身子就好了,不要再『亂』想了。”
“若兒明白,若兒會照顧好自己的。王爺也是,現在雖然時局『逼』人,但王爺也要注意身子,莫讓國家大事傷了心神才是。”看著眼前這俊逸桀驁的男子,李幽若忍不住關心道。
她知道皇甫逸風的才華,臨危不『亂』淡定機敏,讓人無條件的信服與效忠,他就是有這樣的魄力。他的謀略可謂精密而又大氣,小到細節百密無一疏,大到破千軍萬馬,網籠於不知不覺間,一網打盡絕無漏網之魚。這樣的男子,集才智皇權於一身,桀驁冷俊,有人慕其足謀,拜其傲骨,想收於囊中,有人視之如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危機四伏,不知道下一秒出現的白刃還是毒『藥』,這樣的他,又怎能活的逍遙無慮呢?而自己隻是一介女流,無才無智,隻淺讀了幾卷書,當許多人在為天下打拚,為皇甫逸風分憂解勞時,她卻除了做做閨中細活,什麼忙也幫不上,反而還要讓皇甫逸風費心照顧,一想到這裏,李幽若的心中更是苦澀難言。
皇甫逸風不是鐵石心腸,看出李幽若的自責,又怎麼忍心讓她難過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