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沒有耐心,走過去就要強行把她帶回去,卻忽然聽到——

“你和魯路修什麼關係?”

腳步停住。

錐生零看著她,目光平直,幾乎看不出一點動搖:“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女孩兒,原本嬌俏的女孩子一瞬間像是被搶走了最重要寶物的小獸,憤怒的色彩燃燒了清冷的綠色眼珠。

“魯路修是我的!他是我的哥哥!我不許你搶走他!誰也不行!”

女孩兒的尖叫刺耳,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憤怒。她很怕,自從今天傍晚看到了魯路修看著錐生零的眼神之後就無法抑製的恐懼著。

魯路修的眼睛似乎永遠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你可以在玻璃外看到一切柔和寧靜的色彩,一切令你心醉的感情,但是,當你更深的看過去,你卻隻能看到你自己。

那層玻璃雖然透明,卻真實地存在著。

反射一切,拒絕一切,疏遠一切。

魯路修的心被牢牢地封在裏麵,堅固的沒有一絲縫隙。

他會讓你看到他想讓你看到的一切,可他本人卻站得遠遠的,漠然地冷眼旁觀。

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看到那層玻璃破碎的時候,可是,就在今天,就在錐生零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那層玻璃不見了。

她從沒有見過那樣的魯路修。

垂下額發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卻沒有擋住在魯路修懷裏抬起頭的她。

不勝疼痛般的表情,秀氣的眉皺在一起。堅冰已碎,那雙一向淡漠無痕的眼睛終於顯露了真正的樣子。

紫的近乎發黑,洶湧而上的感情擾亂了那雙平靜的眼,仿佛背起了整個世界一般的深沉堅忍。

深不見底,卻能讓人感受到真實的溫柔。仿佛可以伸手就可以觸到他的靈魂,發自內心的柔軟溫暖。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從沒見過的錐生零可以得到那樣的眼神!可以得到他發自內心的關注!

憑什麼!

狠狠地咬牙,克莉爾不甘心。

她在魯路修身邊整整十年,十年的朝夕相處沒能改變魯路修分毫,可是沒有關係,同樣也沒任何人可以改變那雙眼睛。

如果沒有出現錐生零,她會告訴自己沒關係,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改變他,那至少她會是距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她會麻痹自己,假裝那些溫柔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她會一如既往地愛他,追隨在他身邊,裝作不知道那雙紫色的眼睛裏最深處的冷漠。

可是,這一切都被錐生零破壞了。

像是華麗的窗簾,被人輕輕一撕,露出了後麵腐朽的窗台和荒蕪的風景。

謊言,已經沒有辦法再遮掩令人心碎的現實。

恨恨地看著他,年輕的女孩子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來,綠色的眼睛溢滿了不甘和恨意。

錐生零沉默地看著她,無言以對。

你問我,會有誰能告訴我?

手伸進口袋,指尖觸到薄薄的紙片,錐生零想,也許就在今晚,一切就都清楚了。

憤恨的女孩和垂目的高挑少年隔著一條小道,詭異的沉默彌漫開來。

錐生零仰頭看了看已經升至中天的明月,朝女孩走去,伸出手:“喂,快回去,日間部的學生不允許晚上出來……”

戛然而止。

伸出的手頓在原地,再也沒能向前一寸。

錐生零直直地注視著女孩兒唇角的血絲,眼神漸漸灼熱,著了魔一般怎麼也移不開眼淺淡的紫色隱隱泛紅。

修長的手漸漸開始顫唞,用盡一切力量收回來,錐生零用力抓上頸側的封印紋章,那裏正緩緩的刺痛起來,一如喉嚨處正慢慢席卷全身,吞噬著他的理智的灼燒感。

克莉爾看著他慌亂的退後兩步,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一手扶著頸側另一隻手捂住了英俊的臉龐,可是那雙眼睛卻依舊緊緊地盯著她,透出一絲瘋狂。

少年轉身離去,仿佛要逃離什麼一般迅速慌亂,轉眼就不見了背影。

克莉爾愣在原地,綠色的眼睛漸漸浮現出了然,形狀姣好的唇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轉身向宿舍區走去。

急促的呼吸著,錐生零拚命想要壓製那股自血液席卷全身的渴望,腳步淩亂,幾乎是踉蹌著穿過校園。

快點,必須要趕快找一個沒人的地方……

手指顫唞著伸向校服胸`前的口袋,卻摸了個空。

糟了!血液澱劑因為走得匆忙落在了書桌上!

咬咬牙,錐生零努力壓製著體內的躁動,要盡快找個沒人的地方……

大部分力氣花在壓製對血液的渴望上,錐生零渾渾噩噩地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淺淡的紫色眼眸早已殷紅一片。

“錐生零?”

清潤的嗓音響起,錐生零一愣,抬起頭,被吸血的欲|望衝擊的大腦有一瞬間的清明。

錐生零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年輕男人,墨黑色發絲被天台的風吹起,露出白皙的額頭,拂過那雙明晦難辨的深紫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