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點點滲透脊背的衣服,昂貴的衣料貼在肌膚上有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黏膩感。一條拓麻艱難地咽了咽唾沫,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失態,唇角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不愧是純血種中的皇族,玖蘭樞每次這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和驚懼感,幾乎忍不住想要跪下去。
這些年,玖蘭樞已經很少這樣毫不掩飾地散發出自己純血種的氣息了,今天這麼做,是在警告他嗎?
暗自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條拓麻盡力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與平日無恙:“沒什麼,你不想讓錐生零知道魯路修蘭佩魯奇在這裏,讓星煉去說反而顯得有點刻意了,不是嗎?我很樂意幫到你。”
“所以我說謝謝你啊,一條,”玖蘭樞將手中的精裝書本隨手丟在麵前的茶幾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一條拓麻的脊背隨之僵硬了一下,又強自放鬆下來,“那麼,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錐生零已經去了理事長辦公室,我們瞞不了多久的,樞,”一條拓麻下意識地看了看臥室的方向,他能感受得到裏麵的呼吸,“有什麼應對嗎?”
玖蘭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睛暗了暗,漸漸湧現出極複雜的神色,聲音也隨之有些莫測的黯沉:“我從來沒想過要瞞,而且,也瞞不過去。不過,等他醒過來,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房間裏輕淺的呼吸聲避不開兩個吸血鬼的耳朵,一條拓麻難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輕聲道:“樞,我們一直沒能查到魯路修的底細,還有那天自稱菲爾斯的那位大人,這樣做……會不會有些欠妥當?被長老會知道的話,恐怕……”又是一場事端。
暗紅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被壓製地幾乎感覺不到的殺意和警告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流動,瞬間讓一條拓麻僵直了身體,冷汗順著英俊的臉頰滑下來。嘴唇微微顫唞著想說些什麼,但是在玖蘭樞的注視下,他卻連張開嘴這樣的微小動作都做不到。
這就是祖父一直抱著複雜感情的,純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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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少年樣子的吸血鬼君主一手支著頭,唇角的弧度好像是午後朋友間說笑時的輕鬆,“這是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是、是。”下意識地回答,一條拓麻很想向後退一步,可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雙腳像生了根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直到那雙魔性的暗紅色眼睛移開,一條拓麻才有些脫離地小小後退一步,盡量自然地呼吸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現在,”玖蘭樞站起身,修長的身體在月光下留下惑人的影子,暗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隱隱發著光,“讓我們去迎接我們的新同伴吧。”
一條拓麻沉默,跟著他朝臥室走去。
那裏,沉睡著玖蘭樞的後裔。
一條拓麻還是第一次踏入玖蘭樞的臥室,盡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到處亂看,進入房間的那一刻還是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快速地掃了一眼整個房間。
不同於吸血鬼一貫的奢華陰沉的風格,玖蘭樞的臥室出乎意料的簡潔明快,甚至有著很好的采光。月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照射進房間,在寬大的四柱床上撒上一層清冷的霜白。
夜幕一般的深藍色暗紋床帳被流蘇細細地束起,柔軟的大床中央微微凹陷,魯路修在其中安靜地睡著。
墨玉般的發絲散亂開來,在潔白的被單上猶顯得黑亮,精致的眉眼完全不輸於純血種。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的有些透明,有種脆弱易碎的美感。
可是一條拓麻清楚的知道,麵前看似無害的少年有著足以威懾所有人的力量。那雙寶石一樣美麗的不可方物的深紫色眼睛深處,隱匿著捉摸不透的深沉心思。
而最讓他震驚的,卻不是這些。
碧色的眼睛因為極度的震驚而睜大,一條拓麻完全無法保持自己一貫的笑容,不可思議地盯著安靜沉睡的少年,他猛地轉頭看向站在床邊的玖蘭樞。
怎麼會這樣,他完全感覺不到魯路修身上有哪怕一點點吸血鬼的氣息!
玖蘭樞沉默地站在床前,垂眸看著睡著的少年。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距離被他吸血已經過了這麼久,足夠讓他染上吸血鬼的氣息,甚至足夠轉變他。
而現在躺在這裏的,仍是純粹的人類的氣息。
是哪裏出了問題,還是說他當時的猜測是對的,魯路修蘭佩魯奇根本不懼怕近在咫尺的獠牙,因為純血種的獠牙對他來說除了失血以外不存在任何威脅!
“碰”的一聲,落地窗因為承受不住他溢出的力量而破碎,晶瑩的碎片散落一地,反射著點點光亮。
玖蘭樞暗紅的眼睛裏,各種情緒和思緒交織。
很好,在他以為自己將軍的時候,卻發現那隻不過是敵人的一步棄子,根本不具有任何威脅。
“反將一軍嗎,魯路修,”走近寬大的睡床,玖蘭樞俯□子,正對上一雙深紫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