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在他皺眉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窘迫,因為自己這樣髒兮兮的樣子,他不高興了麼?

聽到他這樣的問話,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哭起來,小嘴一撇,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下來,暈開了衣服上沾染的血跡,令原本就很髒的衣服更加慘不忍睹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少年皺了皺眉,直起身子環顧四周,傍晚的涼風吹來血的腥味,滿地的血跡和屍體在如血的殘陽中顯得格外駭人和殘忍。

無論如何,這不是個孩子應該呆的地方。

“你願意跟我走嗎?”他朝小女孩兒伸出手,微微勾起唇角,舒展開的眉眼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然靜謐,“我帶你離開這裏。”

小女孩兒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抓住了他的手:“我願意!”

她髒兮兮的小手將少年幹淨修長的手指染上了血汙,小女孩蜷了蜷手指,怯怯地看著他,生怕他因為這件事訓斥她,又或者把她丟下不再管她。

可是少年沒有,他隻是笑了笑,隨即收緊手,包裹住她幼嫩的手,帶她一步步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你叫什麼名字?”

“克莉爾。”

“我是魯路修蘭佩魯奇,記得住嗎?”

“我一定會記住的!”

“嗬嗬,那就好。”

一大一小的兩道影子被夕陽拉長,漸漸遠離戰場,開始他們新的故事。

這是魯路修和克莉爾的相遇,在充斥著死亡和傷害的地方,有了深深刻引進生命的故事開端。

終此一生,克莉爾一直記得曾經在人間地獄裏朝她伸出手的俊秀少年,以及一句輕輕的——“你願意跟我走嗎?”

“一縷,不是說過不要勉強嗎?看,又發燒了。”銀發的小男孩撅著嘴,腳步不停,噠噠的跑到屋外拿來藥和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床上小聲咳嗽著的男孩子吃下去。

很顯然,這是一對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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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樣的精致可愛的模樣,軟軟的銀色頭發,輕淺的紫色瞳仁幹淨得像是大雨洗刷過的天空。

“睡吧,睡一覺起來就會好了哦~”錐生零盯著錐生一縷喝下藥,在他因為苦皺起眉的一瞬間往他嘴裏塞了一塊糖,這才放心地扶他再次躺下。

小一縷難受地閉上眼睛,眉頭可愛的蹙起,蹭了蹭枕頭。小零不慌不忙地躺在他身邊,拉起被子仔細地蓋住兩個人,伸出胳膊攬住弟弟,小手一下下地拍著弟弟的背,煞有介事地哄他睡覺。

“零那麼厲害,我隻是想不要被你甩的太遠。”小一縷睜開眼睛,輕輕地說道,聲音裏有著小小的委屈,“可是,我的身體總是這樣,一直都好不了。”

“沒關係,一定會好起來的。”零看著弟弟的眼睛,篤定的說道,為了增加說服力還使勁點了點頭,“在一縷還起來之前,我一定會變強,我會保護一縷的!”

小一縷看著雙胞胎哥哥嚴肅的小臉,似乎在打量著什麼。

“真的哦!我會保護一縷,無論一縷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做到的!”以為他在懷疑,錐生零重重地強調。

“是嗎?”小一縷扯了扯唇角,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安靜地閉上眼睛,似乎想要睡了。

錐生零也不再說什麼,把被角小心地掖好,抱著弟弟也閉上眼睛。

我想要找我記憶裏的那個人,找我的哥哥,你可以做得到嗎?

無論說的再怎麼好聽,根本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你也沒辦法帶我找到他吧?

錐生零閉上的眼睛看不到懷裏的弟弟眼角,悄悄滴落的眼淚。

哥哥,是不是終此一生,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櫻花樹下,片片櫻花飛落的唯美絢爛,卻無端給人一種慘烈的感覺。像是傾盡自己的生命,卻無法挽回最重要的東西的無能為力,隻能隨著風飄落在未知的地方,靜靜地哀傷,淡淡地消亡。

櫻花一樣的女人,漂亮的不食人間煙火,是不屬於人類的美麗。

小一縷抬頭看著她,穿著和服的女人坐在樹梢,低頭也望著他。

“你為什麼哭?”一縷輕輕開口,眼睛盯著女人雖然麵無表情卻一直滴落的淚水。

“你不是也在哭嗎?”女人依舊安靜地流著淚,注視著小小的男孩子,死水一般的漂亮眼睛裏有著透徹一切的清醒和冰涼。

“嗯?我並沒有流淚。”一縷一愣,下意識地反駁道。

女人輕輕地扯了扯唇角:“難道你沒有在哭泣嗎?”

下一秒,女人出現在錐生一縷身前,伸手撫著一縷的眼睛:“這雙眼睛,一直都在流淚呢……”

“……也許吧。”片刻的沉默,錐生一縷抬起頭,“那麼,純血種的姐姐,你願意帶我走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緋櫻閑平靜的臉龐,和一直流淚的眼睛。

有清脆的鈴聲在響,悅耳而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