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成真。

錐生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的悲傷和憤怒在交織,最終化成一抹濃重的仿佛化不開的疲憊。

手臂一瞬間失去了力量,垂在身側,槍口無力再指著那張最熟悉的臉。

“……真的是你。”

除了這一句,他還能說什麼?

“嗯,是我哦。”錐生一縷隨手扔掉了還拿在手上的麵具,淺淺微笑的樣子溫和無害,仍舊如當年那個病弱的小小孩童,專注地看著自己,“零很敏銳呢,果然瞞不過你。”

“你一直跟著這個女人嗎?”槍口指向一旁微笑看著他們的紅瑪利亞,錐生零沉著臉,眼睛因為充斥著極度的憤怒而顯得有些駭人,聲音漸漸大起來,“當年真的是你?我一直不敢相信……我情願你死了!”

四年前那場滅門慘案,自己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唯一的兄弟不知所蹤,甚至連人類的身份都失去了。昏迷前,他曾經看到一縷站在那個女人身邊,朝倒下的自己露出笑容。

笑容。

年幼的一縷,會黏在他身邊的一縷,會天真笑著的一縷,居然麵對著父母慘不忍睹的屍體和自己雙胞胎哥哥重傷倒下的樣子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一縷,到底是為什麼呢?

“哈,怎麼會。”錐生一縷輕嘲地擺擺手,看著錐生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曾經熟識的陌生人,“我怎麼會死呢?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此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死的。”

下一秒,他突然一刀揮了過來,臉上甚至還帶著不變的笑意,映著寒冷的刀刃更顯得詭異。沒想到他突然攻擊,錐生零連忙抬手去擋,已是落了下乘。

“而且,我還沒親眼看到零的慘狀,怎麼會死呢?”

錐生零看著他充滿恨意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呆愣。他恍惚的想,這個人,眼前這個恨他入骨的人,真的是一縷嗎?

隻這一瞬間的空隙,手臂力道鬆懈的一刹那,刀鋒劃破了錐生零的臉頰。鮮血滴落,隨著幾不可聞的“嘀嗒”一聲,錐生零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

錐生一縷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睜大了眼睛,笑聲溢出唇角,愈見瘋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零!沒想到,以身為獵人而自豪的你真的變成了吸血鬼。感覺如何?看你這雙猩紅的眼睛,隻是因為聞到血腥味就已經受不了要發狂了嗎?連自己的血都會有反應嗎?”

他忽然收了刀,站在那裏看著錐生零咬牙撫著頸側發紅的紋章,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零,你這個樣子……真的就是師傅說的——野獸了呢。”

“一縷……”

咬牙從齒縫間擠出這個名字,錐生零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令弟弟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一直念著擔心著的弟弟——為什麼會這麼恨他?!

對鮮血的渴望在一波波地衝擊他的心髒,他的視線無法控製地移向對麵一縷的脖頸,血液汩汩流淌的聲響被感官放大的聽覺係統捕捉到,他聽到自己不自覺吞咽唾液的聲音。橫在麵前的刀刃上,反射著他猩紅的令自己惡心的眼睛。

“這樣才對哦。”一隻纖細的手突兀地從身後撫上他的頸側,錐生零瞳孔驟縮,渾身僵硬——她是什麼時候到他身後的?

“可愛的零,不要掙紮了,你已經是吸血鬼了哦。”紅瑪利亞湊到他頸側,曖昧緩慢地舔過他的頸側,激起光滑皮膚上一層小小的顆粒,“嘻嘻,你在害怕嗎?”

下一秒,紅瑪利亞遊刃有餘地退開,躲過了錐生零連連發射的五顆子彈。站定,紅瑪利亞笑容不變,連喘熄也沒有,歪著頭看著被錐生一縷迅速壓製住的錐生零,食指伸出,輕輕搖了搖:“啊拉,很危險的哦~好孩子不能這樣呢。”

似乎很享受對方憎恨到極點的視線,紅瑪利亞笑眯眯地開口似乎想要接著說些什麼,卻忽然閉上口,朝門的方向側了側腦袋:“哎呀,被人打攪了。”

“……你們在做什麼?”

熟悉的清潤嗓音自門口傳來,錐生一縷渾身一震,轉過頭去,微微地睜大了眼睛。

黑發紫瞳的少年站在門外,明明是高挑纖細的身體卻無端給人一種極其可怕的壓迫感,即使還離他們有一段距離,那種威懾力依舊足以強烈。

紅瑪利亞眯起眼,挑了挑眉:“你是那個人類……怎麼忽然出現在這裏?”

魯路修看都沒看她一眼,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大廳正中極其相似的兩個人身上,視線從錐生一縷手裏的刀移到錐生零指向對方的血薔薇。

危險地眯起眼睛,魯路修微微抬起下巴,低沉的聲音驟然有一種不可忤逆的威懾:“都給我放開。”

錐生零下意識地看了錐生一縷一眼,驚愕地發現他居然真的聽話地收起了手裏的刀。錐生零沉默片刻,同樣垂下手臂,槍口不再指向和自己極其相像的同胞兄弟,卻還是渾身繃緊地警惕著錐生一縷和紅瑪利亞。

“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