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的目光之中走出了成衣店。
沒走出多遠,我便感到有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從腰間抽1出軟劍,我用劍尖指著那個故意想要撞上來的人的喉間,看著他瞬間滿頭大汗的臉,我輕聲道,“滾!”
很順利的,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消失了大半。
我將軟劍卷成了一團,收進了袖子裏。
其實,我並沒有用劍的習慣。
因為除了人類之外的所有生靈,都是巫家人的武器。
可是殷天睿用的是劍。而在巫家的後山裏,他更是手把手,一點點教會我怎麼用劍。
我本來也不曾上心,就算我成為奇遇販賣者之後隨身帶著霜影劍,我也依然沒辦法養成這個習慣。因為在我心裏,白虎、夜梟還有花眠,從來沒有離開過。
事實上,它們的確也從來沒有離開過。
離開的人,隻是我罷了。
我沒有用力量來搜尋,隻是順著我的直覺,一步步地向延城的東門走去。
穿過了幾條街,又穿過了幾條巷子。終於在延城的東城門哪兒,我停了下來,遠遠地望了過去。
我依然記得,那個笑容比陽光更為耀眼的少年對我說過,他最喜歡的,便是東門外的那一個亭子。那兒風景好得緊,一點兒也不必十裏桃林差,若是我與他下次見麵,定會帶我去瞧瞧那兒的景色。
當時有另一個少年打趣他,道,沒想到年紀小小,竟然就懂得幽會了。
然後他臉有些紅,躲躲閃閃不是很敢看我,可是還是認真地說,下次相會,一定會帶我來看。
再然後,便是三年之後了。
他不再是那個笑容燦爛,意氣飛揚的少年,也已經忘了這個約定。
他一定會帶到那個亭子裏去看的人,也已經變了另一個人。
他們坐在亭子裏,殷天睿坐在石椅上低頭喝茶,阮泠泠扶著亭柱,背對著我站立,時不時回頭向殷天睿說著什麼,神色溫柔,又透出隱隱的雀躍和歡喜。而殷天睿則是靜靜地聽著,但微笑卻一直不曾從臉上褪下過。
他是當真喜歡她。
就像我曾經喜歡他那樣喜歡著阮泠泠。
我遠遠地站在城門外的一角,淡淡地看著他,心中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靜。
那些曾經的歡欣鼓舞,倉皇無措,羞澀忸怩和不可置信,都恍若隔世。
我想,或許我已經徹底放下了,或許我已經徹底無法放下。至少在現在,看著這兩人,我再也沒有像第一次看到他們在一起的那樣心如刀絞。
可是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盡管我目光裏沒有絲毫惡意,可是在我看了沒多久之後,殷天睿在阮泠泠回頭看風景的那一刹那,還是轉頭看向了我。
隻是斜斜地一瞥,目光尖銳冷厲,飽含警告,而在阮泠泠轉頭的那一瞬,又換了一副溫和的笑臉迎上。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
我站在了一個死角,我看得到他,他那個位置卻怎麼也無法看到我的。所以……
沒有所以了……
因為他不知道是我,所以才是警告。如果他當真知道是我,隻怕就要立即出手殺了我了。
我伸手撫上心髒的位置。
不疼……
不疼就好。
我放下手,邁步,一步步走向了那個亭子。
我知道,就在我走出第一步的瞬間,他的手就攏進了袖子裏。
可是人來人往,而這裏又是他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