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2 / 2)

李斯緩緩站起,麵向了諸公子、公主,麵向了群臣,高聲說:“皇帝決然地去了,把他一手締造的大秦留給了我們,留給了少公子陛下。那麼,就布告天下吧,為先皇舉喪!尊從先皇的遺詔,明日的辰時,在阿房宮大殿,我們就舉行少公子的登基大典,而後新的皇帝將為先皇舉行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葬禮!以此來寄托我們對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帝王的崇敬和哀▼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公子有什麼行動,也要等我們稟告了宗將軍。”

宗將軍?高不知道哪裏又出來個宗將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這一個宗將軍便是丞相李斯的管家。先前的管家。他想說:“我要去見郎中令李信李大人。”但是,他知道,一個失去自由的人報出這些來,隻能是株連,株連!大秦的法度,講的就是株連!“告訴你們的什麼宗將軍,我要去為先皇守喪!守喪!”高咆哮。

“公子可在府中等待消息。”

憑感覺,高知道不會等到什麼消息。既然已經派兵守著你的府邸,又怎麼會讓你出去呢?而且,憑感覺,他相信不會讓他以及其他的公子參加少子胡亥的登基大典。為什麼繼承皇位的是胡亥?為什麼?人心所向的扶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我?府邸,成為了囚籠。

阿房宮與鹹陽宮相連接,壯觀地東去,樓宇或高或低或密或疏,即使是渭水也未能阻斷其連接,有閣道相連。渡過渭水,就是朝見群臣的大殿了。還是在黎明前的黑暗的時候,拉載著胡亥的羊車便自鹹陽宮出發了。趙高另乘一輛羊車跟隨。每輛羊車有四隻羊,一駕轅,三隻在前。羊車奔馳在閣道。很靜地奔馳在閣道。而提著燈籠和貼身服務的閹人跟隨著羊車小跑著。那燈籠可不是白色的了,而是紅色。新君登基,焉能提白色燈籠?雖然趙高官職並不在有多大,甚至不在九卿之列,但是,是內臣,是皇帝身邊離不了的人,是皇帝的嘴巴,是皇帝的手腳,不管什麼時候,都得在皇帝的身邊。閣道之內的兩側,排列著森嚴的衛士。那是郎中令李信的屬下。趙高心中念叨著:“這些衛兵可是郎中令的屬下!”

李斯的馬車與群臣的馬車一同奔馳在阿房宮南側的道路上。李斯知道,胡亥和趙高的羊車奔馳在阿房宮內的閣道上。如果趙高提出動議,那麼,他李斯此時就和他們一同奔馳在阿房宮內的閣道上了。但是,人家趙高沒提,那麼,別看你是丞相,你也是外邊的人,也得與群臣一同。李斯恨趙高,恨得都不願意去看那剛剛換上了紅色燈籠的連綿而去的阿房宮。不管怎麼著,我是大秦的丞相!你趙高不過是一個內臣!一個閹人!你還能蹦躂到哪去!

前日臨近黎明的時候,招魂臨近結束的時候,飄起了一場小雪,在那積雪的上邊渡上了新鮮的白。在百日,它們會顯得酥軟。而在這又一個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候,它們則在車輪之下咯吱咯吱地響著,脆脆地響著,傳遞著一種堅硬的寒冷。李斯就想啊,此時的趙高一定戴著貓耳。這個家夥總是很仔細地照料著他自己。當初王翦出征,嬴政不知道怎麼關懷王老爺子了,就看到了趙高扣在耳朵上的貓耳,就給要了去,送給了王翦。結果,王翦送給了李信。李信做了郎中令的時候,冬日裏經常戴著那個貓耳,他知道那是皇帝送給王翦的,也許他是想讓皇帝知道皇帝愛護著王翦王老將軍,可王老將軍愛屬下。他李信雖然擊楚讓大秦喪失二十萬精銳,可是,後來他得到了王老將軍的愛護啊!這一份恩情是難以忘懷的啊!李斯注意到,趙高一看見李信耳朵上的貓耳,就總是不時地瞟上一眼。想到此事,李斯現出了笑意。這個趙高啊,有的時候蠻可愛的。

大殿前的廣場,群臣在集結。大殿之內已經奏響了六樂,也就是六代之樂:黃帝時代的《雲門大卷》、唐堯時代的《大鹹》、虞舜時代的《大韶》、夏啟時代的《大夏》、商湯時代的《大濩》和周代的《大武》。這是隻有在朝廷才能聽到的樂章。而且隻有在最盛大的慶典才演奏。那鍾磬之音,如清涼的玉手碰著你的心。任何焦躁的心都會幸福地鋪展。尚未黎明的天空,籠罩著安寧。安謐。哦,現在正演奏到了《大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