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正視靳沐盈,隻能略垂了眼眸小聲地道:
“姑姑,見她還是免了吧。侄兒不敢瞞您,侄兒實在不喜歡這位任人擺布的潘家義女。求了皇祖母幾次,皇祖母都不肯讓侄兒休婚。這次出宮,侄兒心中已有佳人,更不會再見她一麵。我打算等皇祖母的喪期一過便放她出宮,讓她自在的過宮外生活,也免得一生都葬在這無趣的深宮裏。”
靳沐盈眼底一笑。挑了眉在心裏暗道。你說她任人擺布?!你心上已有佳人!?你還想放了她!?恐怕,到時候她若生氣,你哭著求她留下也沒用,還是她休了你呢!。自慕汐湮出宮,太後便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著慕汐湮,早已經知道慕汐湮和靳楚天見麵之事。而且太後中毒之後,聽梅兒說太後給慕汐湮留了一道懿旨。想來太後就是為防自己去世之後靳楚天意氣用事,搞不清楚狀況,連麵也不肯見便休了慕汐湮,所以才出了如此之策。
靳沐盈想著,微微忍了笑意。隻是將雙手負在背後,美麗的眼睛一亮,英眉微挑如劍,頗是幾分強硬的口氣向靳楚天道:
“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為了保護皇室安危,為了保你姑姑我安全,連命都豁出去了,如何是你想象的不堪女子?!天兒。就算是你不喜歡她想休她,也看在姑姑的麵子上,念及救命之恩,去看她一眼吧。”
不等靳楚天再開口。靳沐盈已經負手離去,臉龐盈盈笑意,那微濃的英眉份外好看。靳楚天留在原地,看靳沐盈灑脫的背影無奈的鬱悶。——在他心裏,一個已經成了別人未婚妻的女子,還任人擺布嫁給另外一個人,如何能好到哪裏,又如何會這般心胸和有能力保皇室安危!
可是。靳沐盈認真強硬的口氣讓他納悶疑惑,又不敢不從。想了又想,靳楚天還是無奈地拖了疲憊的身子慢吞吞地在府裏仆人的帶領下走向新房。
新房裏靜悄悄的。安靜清冽,收拾的幹淨整潔,素淨清雅。似是一個清雅少女的閨房,完全沒有一絲豔紅與俗套。桌櫃及隔屏之邊,皆擺放著幾盆清雅寧靜的白色玉花,在微微溫冷的空氣裏淨澈的綻放。房間休憩的坐榻旁,筆墨信箋在一小盆碎花邊擺放的清淡悠雅,靜靜地,仿若隻在等著夢裏那個傳奇女子來提筆書寫。
靳楚天一進這房間看到家俱擺設與素淨清雅的感覺,心裏的厭煩忽然間少了幾分,但仍是忍不住微微皺眉,在心裏哼道:這潘府義女倒真是毫不客氣!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
踏入隔屏,才及臥房中的圓桌旁,靳楚天便透過淺白薄薄的床幔看到一個嬌小的女子蓋了微薄的被子靜靜的躺著,仔細聽聞呼吸,還有幾分驚恐與不安。靳楚天垂眸暗自歎了一口氣。欲再上前,忽然間竟然感覺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回頭朝帶路的仆人看去,可帶路的仆人已經退出房間,毫無蹤影。
靳楚天忍不住自嘲的一笑,抽了腰間的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在心裏笑著歎道:原來我靳楚天也會對毫無好感的女子良心不安啊。
這時。床榻上的女子在夢中似乎隱約委屈,驚恐的低聲喃喃了一句:
“不要傷害我師父!”
微低帶著哭泣的聲音,吐字仍然清楚。正在猶豫掙紮和矛盾的靳楚天忽然聽見這一句低低的夢囈,像是被一記雷劈過。驚呆了些許片刻,他才回過神來,一臉茫然,身子震驚的蹌踉不穩,高大的身軀幾乎坍塌倒地!
那聲音。委屈,倔強。驚恐,悲傷。可是,那聲音也熟悉,清脆如珠,如此獨特,以至於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記憶裏!那婉如天籟的聲音,與那一顰一笑,都像是前世的烙印,深深的,清楚的他一刻也不曾忘記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