徊於無盡頭的過廊中?不知宇兒在裏麵是否也在和他看著同一輪明月,他可曾後悔,他這一生最愧疚的兩個人之一便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自己的長子,無緣錯過了近九年的孩兒,也是眾多子嗣中最讓他驕傲與喜愛的,隻可惜今生隻怕他們是注定無緣做一對長伴左右的父子。
宇兒是他親自看著出世的,那時海棠難產,他也顧不了什麼禁忌,衝進生產的寢宮,親自陪在海棠的身邊,他第一次見到永遠雲淡風輕的海棠尖叫著,那雙有神的雙眼失了焦點,猶如溺水之人找不到岸,那時既對海棠愧疚也對未出世的宇兒愧疚著,隻因他曾經令禦醫無論如何保住海棠。海棠的一聲聲撕心列肺的沙啞叫聲,仿佛此刻還回旋於耳邊般,整整一個下午,她整整掙紮了一下午,才將宇兒生了下來,撐著最後的那點力氣讓宇兒平安出世。
那時他不得不陪於海棠的身邊,不然他定會親手將那個儈子手給碎屍萬斷,不過也幸而那時未逞一時衝動,否則隻怕已中了海棠的苦肉計。那時他知道是海棠自己主動送上去讓公主推時,他想到了他的母後,那時他想這便所謂的慈母麼?不知不覺的他將宇兒看成了年幼的自己,極盡寵愛他。
陷入回憶中的韋旭顯得有些許的傷感,一隻用蠟油密封著的精致木盒遞到他的麵前,他轉身看著這個讓他願意用一生一世來長相斯守的愛妻,他那雙美麗的單鳳眼專注的看著她,那雙涼薄的紅潤嘴唇裏吐出的卻是極為溫柔的語氣,“棠兒,這是什麼?”
雖說已是三十多的少婦,海棠那絕世容貌卻仿佛不曾改變,依舊奪目,依舊美得耀眼,她微微一笑,“你何不自己親自打開,看看裏麵是什麼呢?”
韋旭看了海棠一眼,在她鼓勵的眼神下,小心翼翼的去掉封住盒子開口出的蠟油,打開木盒子,裏麵是一條用黃色錦緞包著的東西,他狐疑的看了海棠一眼,半開玩笑的說道,“這該不會棠兒用來休了為夫的休書吧!”
海棠被他逗笑了,嬌聲道,“如要休夫何須浪費筆墨,直接收拾了行李帶上三個孩兒,離你而去不就得了。”
“你舍得棄為夫而去麼?”韋旭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著海棠。
海棠明白了他話中含義,紅了臉,“我當初倒想都兒何以如此油滑,現在總算明白了過來,有個如此不正經的爹,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著。”
韋旭搖了搖頭,“這話若是讓都兒聽了,隻怕他是要心碎無處尋。”
邊說著邊打開黃色錦緞,裏麵躺著一道明黃色的聖旨,他當場楞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滿臉的思量,將聖旨拿出後也不見他打開,隻是將木盒放於一邊的鏡台上,接著便是盯著這道聖旨,半天不說一句話。
直到後來臉上一片明了後才微笑著看向海棠,自信的道,“這是道廢去我皇位的聖旨,父皇駕崩前交於你手上的是麼?”
海棠點了點頭,“打開聖旨看看,你隻猜對了一半。”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書,朕自知命不久已,特將此詔書交於太子妃章海棠章氏手中,倘若他日太子施行暴政,則廢之,改立九王爺獨子韋逸,眾大臣定當輔之佐之。”
海棠伸手握住韋旭的手,給他力量,“旭,父皇其實什麼都知道,他隻是沉默,我看當年的事或許並非如你我所想的簡單。”
“不管有什麼緣由,身為人母居然狠得下心殺自己的親骨肉便是不值得赦免她的罪行,更何況她之後又是死不悔改,淫亂後宮。。。” 韋旭的話被海棠給打斷,她用手覆在他的嘴上,靠向他的懷中,輕輕的吐出一句,“原諒比記恨要來得輕鬆些不是麼,旭?”
兩人靜靜的依偎著,韋旭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心湖澎湃,為何每次她總是能看透他的心,總是能在他猶豫不決,獨自迷茫於荒野中時適時的拉他一把,將他帶出處處是陷阱的濕地。
一更過後,兩人回到塌邊,海棠將韋旭的長袍卸下後,再去了自己的背兒,兩人才上了塌歇下。。。。。。。。
韋旭番外(二)
次日,韋旭起身時,海棠已不見了蹤影,他套上長袍,略微梳洗了番,推開相連著的客房房門,隻見一縷晨光照射在海棠的身上,讓人誤認為是百花仙子下凡般的脫塵,她站在一個小女童的身後,動作溫柔地為那小女童梳理著那頭美麗柔軟的烏發,小女童見到門口的韋旭,嬌嗲的叫了聲“爹爹”,伸手示意他的抱抱。
韋旭寵溺的笑笑後,過去將坐在凳子上的小女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海棠搖了搖頭,“旭,洛兒隻怕遲早會被你寵成一個嬌蠻的千金,到時候我看你這慈父如何收場。”
子洛雖是小小年紀卻極會識人眼色,那雙像極了韋旭的單鳳眼透出一絲絲的高傲,瓜子臉上的五官除了承襲了她爹的邪豔的眼睛,其他的倒更偏像海棠一些,韋旭也明白自己確實過於溺愛洛兒,以至於她才六歲便嬌縱叼蠻,隻是這個融合了他與海棠的嬌俏女童叫他怎能不寵,不愛。
他彎身親了一口子洛的臉,胡渣刺得洛兒格格的笑個不停,小腦袋不停的搖晃,海棠歎了氣,利落的用絲帶將簡潔的丫鬟髻用絲帶固定了,再插了兩支樸素的簪花,卻不想子洛嘟著嘴生氣道,“娘,為何不讓我梳墜馬髻,這個丫鬟髻一點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