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情深 第十六章 情薄意冷時
就算葉玄揚的臉皮再厚，也不能在人家蹭完飯、喝完茶、天黑了還賴著不走。不過今天他已經很滿足了，因為他終於比別人更接近了蘇可心的生活，看來一切還都得感謝小程這個可憐的孩子！長得那麼漂亮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怎麼會忍心把他扔在醫院門口？隻是因為他看不見嗎？醫院那可是個十字路口，車流量很大！萬一小程四處亂走，那後果不堪設想。他和幾個同事在醫院和醫院附近查問了個，沒有人知道是誰把他扔在那兒的，反正這個男孩子被發現時已經在醫院門口蹲了一下午了，而醫院也沒有他的就醫記錄，看來接下來的找尋工作真的會很難，或許……讓小程就此陪著同樣孤獨的蘇可心，也算是好事一件了吧？話說回來，那個孩子的氣質和蘇可心還真有些相像，都是一樣的清冷，不愛說話，目前為止，小程好像隻肯和蘇可心交流，其他人的話他都沒反應的？就連自己這個把他帶回來的人他都不理不問，也不知道是內向還是怎麼回事？
“可心，那小程就托你照顧了，天也黑了，我也該走了！”葉玄揚有些依依不舍地說道。
“嗯，放心吧，那明天，我是不是還要把他帶到所裏去？”安欣撫摸著小程柔順的頭發問道。
“也好，要不他一個人在這兒也讓人不放心！隻是你要帶他去你那兒的話得和所裏打招呼，實在不行讓其它人照顧吧？”葉玄揚的話還沒說完，小程便向蘇可心的懷裏偎了偎，蘇可心立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還是我帶吧，我也沒什麼事情！”
“對了，可心，你這住處通風不太好，對孩子的健康不太好吧？要不你在外麵找房子住？錢要是不夠的話我可以幫你些！”葉玄揚在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說道。
“嗬，沒關係的，我房間裏一直開著空氣淨化器和加濕器，我們隻晚上住在這裏，不礙事的！”葉玄揚一看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再逗留，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蘇可心本來想讓小程睡在臥室、自己睡在沙發上，結果那孩子拉著她的袖子說什麼也不肯鬆手，暗淡無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讓蘇可心的都抽痛了，最後蘇可心還是摟著小程睡在了床上。蘇可心已經習慣了不關燈休息，今夜也是如此，因為小程看不見，所以也沒有太大影響。可是一直到後半夜，兩個人都是睜著大眼睛望著屋頂發呆，蘇可心是因為長期的失眠，而小程卻不知道睜著失明的大眼睛在想些什麼……
“小程……能告訴姐姐，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醫院門口嗎？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蘇可心心疼地摟緊了小程，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此刻正應該活在陽光下燦爛地微笑著，可是小程卻很安靜、清冷，讓人感覺他早熟得不得了。
“媽媽說，如果我不乖乖地在那裏等著，我就會死的……可心姐姐，死很可怕吧？是不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媽媽、再不也能拉妹妹的小手，再也不能幫媽媽做飯了？可是媽媽卻說，死不可怕，我早晚會死的……是因為我生病了，什麼也看不到……媽媽就不要我了嗎？可是我真的一直一直很聽話的……媽媽還會來接我的吧？是不是，可心姐姐？嗚嗚嗚嗚……”一直很少說話的小程一口氣說了很長的一段話便哭了起來，聽得蘇可心的心好酸。
“小程……，媽媽或許是有事走開了，姐姐照顧你，不好嗎？死……姐姐也死過好多回……沒什麼可怕的，最難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小程是勇敢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是不是？”蘇可心清冷的聲音地深夜中猶顯淒涼，卻出奇的充滿對生的渴望。
“小程知道，小程是男孩子，不可以哭……也一定會很勇敢，姐姐不要哭好嗎？等小程長大了，就娶可心姐姐，那樣我們就都不會沒人要，不會再一個人了！”小程抹了抹眼淚，堅定地把臉在蘇可心的睡衣上蹭了蹭……
蘇可心失笑了，這孩子……
“可心姐姐，現在是春天了吧？雪都化嗎？草長出來了嗎？花也快要開了吧？都快記不得顏色的感覺了……”小程輕聲問道。
“小程不是天生看不見的？”蘇可心奇怪地問道。
“不是的，我是生病之後才看不見的！家裏沒有錢看病，媽媽就帶我出去乞討，媽媽還說，幸好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不然，沒有人會施舍我們……”小程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被喉嚨裏的哽咽聲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