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敫仕隆以為綜合了眾多的因素:史剛的女婿、老政協主席的兒子,再加上省委領導秘書龍仲祥出麵,嵇望德不會不考慮,他的命運將會有轉機。有一天樊家堅給他打電話,他馬上問:“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了?”樊家堅問他旁邊有沒有其他人,然後神秘地說:“我剛送材料進嵇老板辦公室,戴市長正在裏麵跟他談論魚粉廠的事,我聽到戴市長說要免誰的職,然後嵇老板就說,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意見辦吧。我估計他們是說你的事。”敫仕隆一聽心馬上往下沉,眼前一片迷茫。史剛早已作古,即使活著也指揮不了嵇望德,他母親的作用也隻能換取幾句客氣的套話,就是龍仲祥這個省領導的秘書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了。
“不過現在也不必著急,也許我沒有聽清楚,他們議論其他單位的事也不一定。”樊家堅說。
下午剛上班時組織部的人告訴樊家堅,中午組織部加班做方案,下午召開書記碰頭會研究幾個單位的人事安排,魚粉廠由汪宗曦出任廠長,敫仕隆就地免職,從娘娘縣調過來的幾個人都上了方案,那個45歲的女人任市財政局副局長,那個51歲的副廠長任市交通局副局長,那個飲服公司的副經理任市土地局副局長。樊家堅立即給敫仕隆打電話,但他沒有說得那麼直截了當,隻是說:“我上午聽到的沒有錯,下午要開書記碰頭會了。”
敫仕隆當時正躺在別墅的沙發上,突然就產生給史如雯打電話的衝動,男人在女人麵前臉皮有時候就得厚一些,史如雯當初找他其實臉皮也不薄,想到多年前水溝邊坡地上的事敫仕隆心裏還有幾分得意,於是理直氣壯給史如雯打電話。
“你是誰?”史如雯冷冷地問。
“敫仕隆。”敫仕隆說。
“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從來不認識什麼攪世龍攪世蛇!”史如雯說著掛掉電話。
敫仕隆想像著她是跟他耍小孩子脾氣,他認為她確實需要台階下,心裏反而舒服,開著車直接就去了她的公司。史如雯現在除了吃請和被請吃之外,很少到她的酒店去。她還有一幢大樓,她所有下屬企業的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全部在那裏辦公,聽候她這個總司令的指揮。她自己占用了整整一個三層,辦公、休息、健身、美容,一應俱全。敫仕隆走進三樓走道時,仿佛進入了迷宮,半天找不到史如雯的辦公室,他隻好問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他估計那是史如雯的保健醫生。保健醫生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他說,你應該先打電話。敫仕隆說,我打過電話了。這時,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跟上他,問他來這裏幹什麼。他說他是史總的老朋友,已經預約了。保安相信了他,用手指一下,他才找到了史如雯辦公的地方。史如雯正在跟一個客戶談著什麼事,一看見敫仕隆就對客戶說:“這事就這樣定,我正有點事。”客戶馬上點頭離開辦公室,敫仕隆以為她是故意支開客戶再跟他敘舊,看著那客戶,心裏徒地產生幾許優越,他說:“你這裏比白宮還森嚴。”史如雯漠然地逼視著敫仕隆問:“你找誰?”敫仕隆估計她那是裝出來給他看的,嘻皮笑臉說:“我找史總。”
“哪個史總?”
敫仕隆說:“你啊,你不是史總嗎?”史如雯還是一臉嚴肅,說:“我不認識你。”說著站起來要出去。敫仕隆一下子傻了,這才知道史如雯是真不理他,他想既然來了,該低聲下氣就低聲下氣吧。他走到史如雯麵前擋住她,正要說什麼,史如雯卻厲聲說:“我要叫保安了。”敫仕隆突然雙膝發抖,不由自主地跪下了,聲淚俱下說:“我就這樣可恨嗎,我向你認錯還不行嗎?”史如雯說:“你有什麼錯,是我有錯。” 敫仕隆揚起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說:“不要臉的東西!”他以為史如雯會忍不住要笑,偷眼看了看她。史如雯退回桌子前坐下,女人的虛榮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滿足,但表麵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敫仕隆自己站起來,說:“你真是那麼鐵石心腸嗎?”
史如雯想其實當初她跟他一開始就勉強,年輕漂亮的妹妹一介入,她肯定要退出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既然他三番五次低聲下氣,得繞人處且繞人吧,現在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利害衝突,於是態度有所緩和,她問:“有什麼事,說吧。”
敫仕隆不好馬上說要她出麵跟嵇望德說情,即使他提出,她也不會就肯幫,便說:“也沒有什麼事,隻是想見見你,跟你聊聊天,方便就請你吃餐飯。”
“我這段時間忙,等我什麼時候有空再說吧。”史如雯說。史如雯當時確實很忙,嵇望德要上馬城市排汙工程,施工的重擔就要落到她肩上。
敫仁隆很沮喪,晚上請樊家堅吃飯,喝過幾杯後他說已經找過史如雯,但沒有說自己的事,估計作用不大,看來隻好等著法院宣布破產,然後漂洋過海做遊子了。說得情真意切,甚至有幾分淒涼。樊家堅知道因為自己曾追求過史如馨,敫仕隆一直對他心存介蒂,從來沒有跟他這樣交過心,今天真正把他當朋友了,便有些感動,他說:“你多年來一直吃你媽的老本,現在既然人家不再買你媽的帳,就得靠你自己了。”
敫仕隆說他知道,台上的領導對他母親還是恭恭敬敬,但一旦碰到實際問題誰都打哈哈。
樊家堅說:“關係要拉,工作也要做,沒有關係工作不好做,僅僅有關係那叫做空口講白話,俗話說捉虱子也要吐點口水。”
敫仕隆說這道理他懂,其實他多年來並不虧待過誰,誰幫了他他都會報答,泰之川、繆丁秀的工作都做過了,隻是戴鼎的工作沒法做。樊家堅說,泰之川和繆丁秀畢竟是副職,輪不到他們拍板啊。敫仕隆說:“現在要吐口水也隻有考慮嵇望德了,但這口水怎麼吐?他剛來,搞不好會弄巧成拙。”
樊家堅一笑說:“世上沒有不吃魚的貓,你以為嵇望德是仙人下凡嗎?關鍵是怎麼操作, 有一種說法,六十年代做官靠革命,八十年代做官靠命運,九十年代前期做官靠鈔票,現在單有鈔票還不行,還得智慧。”
敫仕隆像是不明白,望著樊家堅不說話。
樊家堅說:“六十年代越左越得到賞識,八十年代重用知識分子,幹部年輕化,很多知識分子糊裏糊塗就當了官,九十年代前期買官賣官最盛行,幾乎有錢就可以買官了。但現在有錢還不行,製度越來越健全,監督力度越來越大,行賄受賄的案子不斷冒出來,送錢不講策略誰還敢要?”敫仕隆問:“書記碰頭會已經開過,現在做工作還來得及嗎?”樊家堅說:“現在難度肯定大一些,但隻要嵇老板有心幫你,他怎麼操作不行?別說書記碰頭會剛開過,就是常委會形成決議他也可以找理由複議,他剛來做市委書記,班子成員誰不尊重他幾分?”
第二天早上,敫仕隆打電話跟樊家堅說:“我今晚想單獨見見嵇望德,到時你給我提供他的行蹤吧。”樊家堅說:“我隻給你提供行蹤,其他事與我一概無關。”敫仕隆說:“這個你盡管放心,萬一說我行賄,也不會有你什麼事。”下午敫仕隆即到銀行取出20萬現金,然後換成美鈔。傍晚,他將車停在南屏賓館的樹下,專等樊家堅告訴他嵇望德的哪裏。
這天嵇望德很忙,先是地委有人來,地委的人走後,還要陪省委的人參觀文勝古跡。晚上吃過飯嵇望德自已開車,不知去向了。敫仕隆很焦急,不斷地給樊家堅打電話。樊家堅說:“我不斷地跟他聯係,萬一聯係不上你在他房間門口上等就行了,他不會不回來睡覺吧?”說著補充一句:“他實在太忙,整天都在接客。”
敫仕隆將車開到貴賓房的大門外就在車上睡覺。他想起商成棟說過:白天是公私兼顧,晚上完全成為妓女了,隻是沒有妓女的辛苦,打打哈哈就可以財色兼收。淩晨一點鍾的時候,敫仕隆覺得煩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等過領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真想走人,兩萬美金到國外去也夠他玩一打洋妞了。他準備起動小車,這時,嵇望德的房門突然響了一下,盡管很輕,但因為是晚上,敫仕隆還是聽到一點點聲音。他心上一喜,在這裏等了一個晚上原來嵇望德就在自己房裏,他也真笨!他整理一下衣衫,正要下車時,從樓梯下來一個女人,待她近來一看,原來是那個女副市長,外麵不少人傳她跟嵇望德已經有什麼事,敫仕隆不相信嵇望德會看上她,是不是圖方便饑不擇食?嵇望德與妻子分居兩地,一個養尊處優的男人長期寡居也真不好受啊!敫仕隆望著女副市長上了小車,就給樊家堅打電話,要樊家堅猜嵇望德在哪裏。樊家堅猜半天不著邊際,敫仕隆一笑說:“他就在房間裏。”
樊家堅說:“在房間裏怎麼房間電話沒人接,手機也關了。”
敫仕隆就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樊家堅說:“也許嵇老板跟她有別的事,你可不要亂下結論。” 敫仕隆說:“我隻是跟你說而已 。你說,我現在上樓找他好不好?”樊家堅說:“電話一定要先打,但這麼晚了,要不就等明天吧,再急也不差一個晚上。”
敫仕隆知道包裏的美金不送掉他一定睡不著,堅持今晚就找,要樊家堅幫他打電話。
樊家堅說:“這麼晚了我打電話不好,還是你自己打吧,你就說剛才一直聯係不上。”
敫仕隆便打電話,嵇望德問是誰,有什麼事。敫仕隆報出姓名之後說事情很急所以一定要見他,但幾分鍾也就行了,不會影響他休息。
嵇望德說:“我在房間裏,你來吧。”
敫仕隆故意拖了一些時間,擔心進去太快嵇望德會懷疑他剛才在樓下已看穿西洋鏡,大家都尷尬。他進房間裏也沒有坐,他說:“我一個親戚在國外,最近給了幾張美國佬的錢,我一直用不上,嵇書記出國的機會多,留著以後出國用。”嵇望德一笑說:“我以為是什麼東西,你自己留著吧,我也很少用的。”敫仕隆說:“你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打擾你不好意思。”轉身就走。嵇望德看看茶幾上那個厚厚的信封袋,然後望著敫仕隆的背影責備說:“許老的兒子,還是史剛的女婿,你啊你。”
仿佛古時候報考狀元,文章交上去後命運如何就等待考官決定了。敫仕隆認為自己這回考得不錯,交卷後就處在興奮之中。他回到別墅首先給晁婭婭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晁婭婭說,可能還要遲一些時候,但具體時間還不好說。情緒像不大好,說話聲音沉沉的。敫仕隆接下來不知幹什麼了,他玩的女人不少,有時他覺得其實女人大同小異,仿佛都是上帝用大米煮出來的飯,區別無非是爽一些還是爛一些,大米永遠不會煮出苞穀來,當然男人離不開女人,就像人離不開食物一樣。晁婭婭遠在成都,史如雯還不理她,他想給史如馨打電話,但剛撥完號碼馬上又按掉,他不想回家去碰那兩團棉絮。閃念間他想起袁圓,他想怎麼竟忘記她了?他好不容易才打通袁圓的手機,袁圓說她今天剛出差,要幾天才能回。敫仕隆搜索半天,最後想到彤彤,彤彤說:“敫廠長那麼忙,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嗎?”敫仕隆說想見她。她說:“真遺憾,我現在走不開。”敫仕隆想,彤彤是不是故意不理他。
晚上8點多鍾的時候,商成棟打來電話問他現在幹什麼。敫仕隆說不幹什麼。商成棟說跟他一起去桑拿。他們就去了雪茄羅斯花園。那是一間四星級賓館,服務小姐據說都來自國外,幾年前開張後敫仕隆曾多次陪龍仲祥來玩。
敫仕隆將車停穩,保安人員剛給他拉開車門,站在門口上的迎賓即款款走過來招呼他,走到大門口時那迎賓又輕聲問他們是否已有安排,需要什麼服務。商成棟正眼不瞧她,像回自己家一樣輕車熟路上了二樓,然後讓服務生幫換衣服。敫仕隆覺得桑拿其實是為了出汗,有時候蒸出一身臭汗之後是舒服,但有時候卻感到累,像今天。商成棟桑拿完即進按摩房享受,敫仕隆想,難怪發達國家都允許開辦妓館,找妓女比找情人方便多了,商成棟現在不知有多開心。敫仕隆躺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商成棟給他打電話之前,他總想找女人陪,現在沒有一點興趣了。飽食才思淫欲,他這時隻覺得肚子有些餓。
大廳裏有一群姑娘在看電視。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挺著高得可怕的胸(天知道裏麵是真是假)走過來招呼敫仕隆,向他介紹所有的服務項目。敫仕隆目光在姑娘身上搜去搜來,由於燈光稍弱,他無法看清她們的容貌。穿紅衣服的女孩說:“你自己看看,看中哪個我幫你叫來。”女孩便一個個站起來扭著腰肢走到敫仕隆身邊,然後又一個個撅著塗得賊紅婉如雞屁眼的嘴巴離去,給人展覽著寬寬的臀。敫仕隆搖搖頭。他不少跟雞玩,但玩後總覺得身上沾滿了雞氣,怎麼洗也洗不掉,玩之前經不住誘惑,玩之後總有些後悔。
等人總是煩,商成棟遲遲沒有出來,敫仕隆知道商成棟的性格,花了錢非要將人家折騰個夠,有次將一個小女孩折磨得受不了,寧願不要錢中途哭著跑掉。敫仕隆躺累了,就踱出大廳,走下樓,像個無所事事的人,毫無目的地遛著。看著停在樹下一排排豪華橋車,想著裏麵一幕幕男歡女愛,他想其實這比掛牌公開營業的妓院文明不了多少,反而多幾分虛偽。
剛才陪在他們後麵上樓的那個迎賓以為他要走,說:“先生走好。”敫仕隆說:“我還沒走呢。”迎賓問他需要什麼服務。他麵對麵看她一眼,精神為之一振,原來這迎賓長得很漂亮。他看看她胸前的工作牌,那上麵的名字是“克萊思”,敫仕隆開玩笑說需要克萊思為他服務。克萊思焉然一笑說:“我現在不是在為你服務嗎?”敫仕隆說:“我需要彼服務,而不是此服務。現在多少人換崗,你不可以換一下崗嗎?”
克萊思以為敫仕隆真看上她了,說:“現在肯定不行,你先到二樓坐著,一個小時後再說。”
商成棟遲遲沒有出來,敫仕隆給他打手機,他隻說一聲急什麼,便掛機。
不知過了多久,克萊思來了,看來他不玩是不行了。敫仕隆說給她兩百,她說要兩千。她說他吝嗇鬼。他突然起想樊家堅說商成棟上大賓館吃飯幾千塊錢一餐不心疼,坐三輪車卻為一兩塊錢跟三輪車夫爭得麵紅耳赤。現在他是二十萬元送給嵇望德眼睛也不眨,卻為一千幾百塊錢跟這小娼婦計較,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便跟著她到房裏去了。可剛開始,他的手機就響起來,那是樊家堅給他打電話,樊家堅說:“嵇老板讓你到他那裏去一下,他有事要找你。”敫仕隆覺得有點懊喪,早不找晚不找怎麼這個時候找?
克萊思見敫仕隆接了電話突然就沒勁了,問:“是老婆的電話吧,中國男人都是這個鳥樣。”
敫仕隆沒接她的話,他想,嵇望德這個時候找他是好事還是壞事,是不是要退他錢,想到他是政協老主席的兒子,是老上級史剛的女婿,就不好收他的錢,或者沒能幫他辦事不好收。想到事情凶多吉少,心情就不好,下麵就收縮,亞歐分道揚鑣。
“你啊,不是個男人。”克萊思顯然因為他沒能使她盡興對他不滿,“快賣單滾蛋吧。”
敫仕隆一邊想著自己的事一邊穿衣服,將腳套進衫袖,老是套不進,克萊思看著發笑,隻得幫他拿褲子,還給他提著讓他伸腳進去,仿佛幫小孩穿衣服。
“中國男人一接到夫人的電話就亂了方寸,真有意思。”克萊思說。
敫仕隆拉開皮包掏出一個牛皮信封,連給了她幾疊百元鈔,他給一疊她拿一疊,最後竟不知多少疊。敫仕隆看著克萊思的手再也沒有向他伸著時說一聲後會有期就走了。克萊思穿好衣服要送送他,剛到大門口時他已鑽進了轎車。敫仕隆直奔南屏賓館,他到了賓館就打嵇望德房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他跟樊家堅聯係,樊家堅按掉手機不接,改用辦公室電話打給他,敫仕隆想,人小氣莫過於此了,不是幾毛錢嗎?何況樊家堅的手機費一直都是他給錢。
“你怎麼這麼遲?”樊家堅說,“嵇書記和戴市長在辦公室等你半天了。”
敫仕隆說:“我以為他在房間,你怎麼不說清楚在哪裏?”
“他們都等急了,你趕快過來!”樊家堅說。
敫仕隆放下電話要起動小車,卻起動不了,連打幾次,就是起動不了。敫仕隆一急,全身冒汗。他再弄幾次,車還是著不了,一看油表原來指針已跌到極限,真見鬼!敫仕隆給閆振打電話,閆振說他在省城,敫仕隆才想起閆振下午曾跟他說過,他同意過的。敫仕便要樊家堅開車到賓館接他。
“要不你坐三輪過來吧,我現在也不好走開,我沒有司機在這裏,好意思讓書記市長的車去接你嗎?”樊家堅說。
敫仕隆便跑出賓館大門口,可時間已是12點多,街上的車少了,敫仕隆站半天也沒有一輛空的車路過。他真想跑步去市委,但想想跑過去起碼十幾分鍾,在這裏等幾分鍾再坐上三輪車時間也差不了多少,這叫以逸待勞。他這樣想著果然有一輛三輪車過來了,他馬上揮手。
三輪車放慢速度,但到敫仕隆麵前時卻說收工了。敫仕隆說有急事,讓他再辛苦一趟。三輪車夫聽說有急事,又聽說是去市委,便要50塊錢。
敫仕隆一聽就發火,平時一般3塊錢,敲竹杠也不至於如此狠心啊!
三輪車夫說:“如果你是下崗工人,一分錢我也不要。但你是市委的人,市委的錢不要白不要。”
敫仕隆沒有心情跟他計較,跳上車,讓車夫快走。車開動後,敫仕隆問為什麼市委的錢不要白不要。三輪車夫說:“市委的人天天花我們納稅人的錢,要他們的錢等於要回我們自己的錢!”三輪車將到市委時,敫仕隆摸錢,但摸半天也隻有百元鈔。敫仕隆下車就遞過去說:“明天你不用出車了,我不是市委的人但這錢也送你吧。”
嵇望德辦公室的門開著,樊家堅辦公室的門也開著。樊家堅聽到腳步聲響,知道敫仕隆到了,忙從裏麵出來將敫仕隆引進嵇望德辦公室。戴鼎和嵇望德正麵對麵坐在沙發裏談著什麼事,樊家堅和敫仕隆一進入,他們就都不說了。
“書記和市長在這裏等你很久了。”樊家堅說著便抽身出去。
敫仕隆一臉歉意,他說:“我在南非親戚家,剛趕回來。”嵇望德聲音硬硬地說:“聽說你好久沒有到過工廠了?”敫仕隆說:“追債的人多,又沒有錢還,隻好躲起來。”嵇望德又說:“幾千工人你也不管了?”敫仕隆聽嵇望德的口氣,估計事情不好,也許戴鼎在嵇望德麵前說了他不少壞話,也許是那兩萬美金惹火了嵇望德,他一不小心就撞上清官了。他說:“不是不管,隻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