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她話中的意思,但還是歎氣說:“其實,能看,是一種福氣。特別是當你看不見的時候,就會覺得,眼睛對一個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勺子掉在桌上,明明就在身前,還是一直摸一直摸。”那才是滿是懊喪呢。

如果不是我曾見過光明的風景,我不知道,黑暗的長久,是這般的難耐。

我不敢催著九哥去找大夫給我看,可是我心裏卻是焦燥的。

明年天春之後,才會有大夫來給我看眼。

一天一天,我的黑暗,要走多久。

而且,看了,未必會好。我不能太樂觀,帶著希望多,要是失望,心裏會更加的難過。

輕歎一口氣,摸著桌了了,站了起來說:“流姐姐,你扶我到後麵去後不好?我想去那裏吹吹風。”

她沉默不語,扶了我往後麵走。

還是那椅子,讓我坐著。

我聞口寒冽之氣說:“流姐姐,你知不知道,這條河裏,要是到夏秋之時,就會滿滿是白花,漂亮極了。我最是喜歡坐在這裏看著白花讓一波一波的流水帶走,永無止境一樣。花不盡,水不斷,水載著花像是花海一般的美。”

那真是好風景啊,努力地回想著,還有些記憶中的顏色和味道,香香的,近近的,就在眼前。

我似乎伸出手,還能摸到那味道。

“流姐姐,你知道,這世上,最可憐的是什麼嗎?”我輕輕地問著。

她想了想說:“你是不是想說那個?”

我笑,這流觴姐姐真是的,還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怕是傷了我。

她是想說是可憐的是看不見嗎?這有什麼呢,我能問出來,我就不怕這個答案。搖頭說:“不是的,流姐姐,人生中最可憐的,就是沒有記憶,有些回憶,你去想的時候,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一無所知,那才是可憐的。還有一種是沒有感覺的人,也是可憐的。現在閉上眼睛,能聞到水仙花的香味,對嗎?就在左手邊,正好風吹來,幽幽的香味就襲來。我還能感覺到冰雪封住的河裏,還有人在玩,冷冷的氣息,撲刮在臉上,認真的看,那光還會刺痛眼睛。裏麵還有畫的味道,帶著淡淡的墨香。”

她感歎地說:“怪不得青錦臣這般用心對你,你真是與眾不同的。這麼想得開,也不枉他對你一片苦心了。”

我輕笑:“我才不是呢?這是我曾經的回憶,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你們真的不要太擔心我了,我青薔,會好好的。”

他們還以為我想要開導嗎?有點小看我了哦。

仰頭,風掠過我的臉,掠起發絲在臉上輕輕地飛著。

熟悉的味道走近,九哥手指輕劃過我的臉,發絲就抓在他的手中。再熟練地用帕子在後麵打個結,將發隨意地束起來。

寵溺地說:“我看你真不安份,身體不好,還出來吹風。要是得了風寒,藥不要給我吃一半留一半。”

九哥總是這樣寵著我的。

帶著三分嬌嗔地叫:“九哥,才不會呢,我又不是泥娃娃,風一吹就散,雨一打就碎。”

“餓了沒有。”他輕聲的說著。

九哥溫暖的手指在我的腦邊輕按,舒服得我閉上眼來享受著。

“九哥,還不餓呢,你們先吃吧,我再吹吹風。沒有聲音了,是不是天黑了,孩子都回去了。”真可惜,聽著他們玩,是一種快樂的聲音。

這河裏結的冰,可是厚得不得了,一到冷冬,就成了平地,多的是人在這裏走來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