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一顆矮杉樹 智擒“暗探”
果然過房是有了個辦法。何司務一時半刻醒不了,我為什麼就不能想法讓他醒來?過房有了主意,站起,拎起木桶提一桶滿滿的水走向窩棚,“嘩”一下澆何司務一頭一身。何司務嘟噥了兩聲,坐起。“嘿,伢子,落雨了嗎?”何司務黏眉糊眼,嘟嘟囔囔說,說著跺跺腳,把那長衫男人也攪醒了。
過房說:“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叔你倒睡得安穩,被人割了腦殼當燈點也糊塗塗不知道……”
何司務歪起身,伸一個長長懶腰,看黃燦燦一顆日頭斜斜高懸。“哈,伢子,你玩你叔嗎?也不讓你叔睡個好覺,倒弄我個落湯雞模樣……
你在幹嗎?
在煮麵嗎?……”
過房倒真是在煮麵。他架起鍋,往小爐裏塞柴火,火旺旺地在爐口笑跳,一鍋水沸滾。麵下到鍋裏幾上幾下就熟了。
過房說:“叔,你昨夜肚裏那點貨色全嘔個光光喂了河裏魚蝦,你不餓嗎?”
何司務說:“我要有你這懂事的崽那是多好的福氣……”
過房說:“我是餓了!”
過房也真是餓了。一夜在忙碌恐懼緊張之中度過倒不知覺,現在一提起,感覺肚子裏幾隻餓鬼在上上下下亂跳。
何司務和長衫男人蹲在排那頭洗臉,好像還談論著天氣什麼的庸俗話題。過房取過三隻缽碗,將麵條往缽碗裏盛,盛滿了兩碗,第三碗裏卻放了一張紙。
過房不識字,但過房拈起塊黑炭在紙上畫了個穿長衫的男人,那人腰裏別了支槍。過房想:這足夠了,他能懂。過房將一隻碗端給長衫男人,另一隻碗端進窩棚給何司務。
何司務揭開缽碗蓋,驚愣了片刻,果然立即明白究底。他走出窩棚,腳步很響,臉上顏色不好看。
長衫男人正大口吃麵,吃得有滋有味,麵條在嘴裏發出一種奇怪響動。
何司務朝長衫男人走去,那時候,長衫男人還歪了頭朝何司務笑笑,說:“老大,這麵味道還真不壞……”
但話音未落,何司務就猛一下出其不意將他扭住,那支槍變戲法似的從長衫男人腰間變到何司務手中。
何司務“嘿嘿”冷笑兩聲,說:“染坊裏賬房先生還帶了這個……”
長衫男人並不說什麼,他呆坐在那兒。
過房一顆懸了的心完全放下,這時候他頓感腦殼鉛砣似的沉重,模糊中知道自己經過一夜不間斷的緊張和勞累,現在是瞌睡來了。
過房歪在窩棚裏呼呼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