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善意的安慰,還是精準的判斷。如果是後者,太後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如何才能讓娉婷真正失去太後的信賴?
默默回到房間中的華年獨坐窗前,迎著涼爽的夜風陷入了⑥
華年自以為自己說得神色自若、淡定從容,但是白巧蓮聽後眼中的疑惑不但不見消弱,反而越來越濃烈。她淺紅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兩道細眉擰成一團,似乎還有問題想問,但是華年卻扭頭望向兩名公公,用目光催促他們快走。
就這樣,華年逃似的消失在白巧蓮的視線中。即便沒有回頭也可以感受到白巧蓮疑惑關切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的背影,華年在心中默默歎息。
今天這場災難隻能自己獨自麵對,正如她對烏蘭靜說出的倔強言辭。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關照,她自己就能保護自己。
而現在,證明這句話的時候終於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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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長樂宮,華年徑直被帶到太後的書房。穿過珠簾,走進裏屋,華年一抬頭就看見娉婷坐在太後身側。雖然沒有哭哭啼啼,但是眼眶和鼻頭卻是紅彤彤的,不難猜出剛才痛哭流涕的模樣。
看到華年的身影後,娉婷立即把頭別向一旁,下意識用指尖擦了一下眼角,似乎不願讓華年看出她剛才流過淚。但其實無論她如何掩飾,她哭著向太後訴冤的事情早就傳遍整個長樂宮了。
太後端坐於榻前,所有親信都被屏退。幽靜的裏屋中就隻有她們三人。太後的發髻尚未梳理整理,長發垂在肩頭,一向注重儀容的她很少這樣出現在人前。看來今天清晨她剛剛梳洗的時候娉婷就趕來了。
太後的神情並不嚴厲,卻透出深重的疲憊和無奈。她深知這次逼皇上同意選秀有多困難,不希望在最後關頭前功盡棄。昨晚她看到皇上魂不守舍、神遊萬裏一直十分擔心,在席位上長籲短歎了無數次,全都沒有逃過華年的眼睛。
壓抑的氣氛下,華年謹慎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哪怕努力維持鎮定,但是微微發抖的喉嚨卻令聲音聽上去充滿畏怯。行完禮後華年一直把頭磕在地上,沒有得到太後的應允之前都不敢抬頭。
「華年。」太後低沉的嗓音中透出濃重的倦意,「還記得你進入長樂宮第一天,哀家對你說過什麼嗎?」
華年微微咬住下唇。她早就猜到太後必定會提起這件事,深吸一口氣後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台詞:「華年銘記於心,一刻也不敢忘記。華年從未有過任何非分之想,這點太後應該早已明察在心,所以才會令我輔助選秀事宜。」
太後點點頭,略微沉默了一會兒。華年說的不錯,其實太後心底深處是相信華年的。也知道皇上對華年的癡迷並非華年狐媚惑主,而是皇上自己情不自禁。但是華年讓娉婷受了委屈,太後不得不出言提醒華年。
「皇上為了你,不惜威脅娉婷,說要把她趕出皇宮。我這侄女從小心高氣傲,沒有受過這種委屈。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好,早晨天剛放亮便感到哀家這裏哭訴……」
聽到太後提起自己丟人的樣子,娉婷急忙打斷太後的話,問道:「姑姑,如今選秀已經結束,難道還要讓她返回長樂宮麼?」
長樂宮是皇上經常進出的地方,縱然蘭妃那場風波之後,太後已經把華年視若心腹,但是聽到娉婷今日的告狀後卻不得不重新考慮任用華年的問題。她的善良聰明是太後欣賞的,但是她可憐可悲的身世卻令太後必須將她剔除後妃人選的行列。出於對北燕皇室血統的維護,太後不能令敵國昭明之女成為皇妃。
太後略作思索後低聲歎息道:「當初哀家讓你輔助選秀,隻想讓你親自為皇上舉薦賢妃,讓皇上對你死心。如今百花宴已經結束,你可曾履行過自己的使命,向皇上美言過哪名秀女?」
華年心中驀然揪緊,她很想說出白巧蓮的名字,但是娉婷怨毒的目光卻卡住了她的喉嚨,令她不敢出聲。此時無論說出誰的名字,日後都會成為娉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