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緊嘴唇,但無法反駁。

米歇爾和郝序章都說得對,我是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

被人灌藥,染上毒品,險些和自己父親姓交,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糾纏在一起。

然後未來某一天,還被安排和不愛的人結婚,再生下一代。

我兩手抓著坐墊,一瞬間麵色慘白。

米歇爾看見,或許覺得自己把話說得過分,便抽身給我端了食物,主動示弱。

我吃著他挑選的食物,卻味如嚼蠟。

這和老鼠蟑螂一樣,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為了讓別人嘲笑他鄙視他嗎?

溫眠曉說愛我,可他又愛我什麼呢?

即便他真愛我,我們的愛如此無力,這愛到底算的了什麼東西?

我把餐叉放下,腦子發脹。

“史無雙。”米歇爾在我麵前蹲下,拂開我的頭發:“你看著我,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史無雙嗎?”

我無力地瞥了他一眼,氣息奄奄地點頭:“是,我是你認識的那個隻會俯首求饒的史無雙。”

“不,我認識的史無雙像隨風飄擺的楊柳,隻是為了得以生存才禸體彎曲,心卻從來都是屬於自己的。”米歇爾抓住我的手,懇切道:“要百折不撓,不要放棄不要沮喪,好不好?”

我笑了,他對我評價原來如此之高。

或許我叫好好,世界尤其愛對我說不。

但正是因為際遇和期望相左,我才比別人更多擁有了反駁的機會。

把好的拒絕是吃飽了撐著,麵對暴虐壓迫唯唯諾諾則是浪費人生。

我是該反抗,我是要挺直腰板……

好好,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長得漂亮就一輩子吃穿不愁。

史姝好說。

郝好,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還不都能操?

郝序章說。

不,男人還是女人的確都一樣,但不是這麼低級庸俗的相同。

而是,不管如何備受屈辱,也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不要以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心安理得賣身求榮,也不要因為是男人受了屈辱就一蹶不振。

我望向溫眠曉,他在和人碰杯。

他說的也不對。

人活著的奧義,不是被愛,是自愛。

堅強,堅強,唯有自強不息,愛才能生生不息。

“米歇爾,我能相信你嗎?”打定主意,我對視他問。

米歇爾愣了一下,但立刻點頭:“能,我會不留餘地地幫助你。”

“那多謝了。”我忽地燦然一笑,轉動著輪椅向一桌甜點滑了過去。

郝序章掐準時間,在我毒癮發作之前帶我離開。

“你都和米歇爾說了什麼?”出門時他貼著我的耳朵問。

“我們是同學,敘舊而已。不該說的我一句也沒說。”我回道,他滿意點頭。

“那就好,省得你和他——都麻煩。”

他挑眉,我隱忍地將視線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麵。

上了車,溫眠曉給我注射毒品,我突然像個狂躁的野獸,憤怒地將針管抓著丟了出去。

遲些上來的郝序章猝不及防被針管打到,上前就刮了我一耳光:“剛誇完你就抽風。”

他看我嘴角流血,嗤笑:“哼,不知好歹。”

說著坐下來,他喝多了酒,讓溫眠曉幫他按揉太陽穴。

我沒說話,借著他打我的力靠在車窗上,把手掐在腿根,抵禦著毒癮駭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