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火災一事後,年瑾玉便將靳藍澤送回萬成縣的靳家了,他自己也乘機留了下來。這裏貯存著他跟大哥的美好回憶,空氣裏滿是迷人的芬芳。他隻想待在這裏。為此,他求著家裏跟靳家建立了長期友好的商業合作關係,好讓他的死皮賴臉變得順理成章。

靳藍澤安靜地看了片刻雜誌,忽有所覺,抬頭往他那邊看過去一眼,正巧就跟他對上了,當即笑容一斂,迅速低下頭。

年瑾玉嘴角微不可查地牽動了一下。

觀察了這麼久,他終於下了結論:“藍澤,其實仔細看,你的睫毛跟大哥挺像的呢。”

靳藍澤忙把臉往雜誌上一藏:“哈,是嗎?其實我爹的更像呢!他就在樓下,你不信就去看看。”

“藍澤,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上次拿你開玩笑?”

靳藍澤一聽,隻覺即將痊愈的腰肌又陣陣抽痛,忙不迭掩飾道:“哈哈,哪有哦!哈哈!”

年瑾玉托腮微笑:“藍澤,我上次說‘見不到大哥,就先拿你充充數’是騙你玩兒的。其實我倒是挺喜歡你的,不想害你。雖然你總是欺騙我的友誼。可惜,我在那方麵不是個扛大旗的,你也不是,瞧你那小腰,才動了一下就扭了。所以咱們倆湊不到一塊兒去。”

靳藍澤輕輕籲了口氣。那敢情好,你早點回家過年吧。

靳藍澤故意裝模作樣死盯著雜誌看,就是想讓年小少爺自覺受冷落走人。然而年瑾玉卻是在他房間待上了癮似的。明明說了隻是來探望探望,這一坐就坐了一個下午。

然後,他看見了床頭茶幾上的一個照相機。

年瑾玉抓起照相機,朝靳藍澤一揮:“嘿,小個子,我給你照個像!”

靳藍澤還沒反應過來,待看清他手上的東西時,不由臉色大變。大喊一聲“不要碰,還我!”翻開被子就要撲上去搶奪。

年瑾玉一個怔忪,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抱住照相機就往衣架後麵躲。

靳藍澤撲了個空,立即調轉方向要往閃躲的人那裏衝,不想腳下一拌床單,登時又把腰給扭了。“哎喲!”他捂著腰重重摔回床上。

年瑾玉笑嘻嘻地把玩著手裏的照相機:“嘿嘿,小樣兒,照相機裏有什麼秘密啊?不是哪家姑娘吧?讓哥哥我好好瞧瞧!嘿,要是好看,我多洗幾張給報社送去!”然後指甲一扣後邊的塑料板,將膠卷取了出來,作勢就要往外走。

靳藍澤揉著腰姿勢扭曲地趴在床上,默默地垂下眼瞼,要哭似的討饒道:“別,別,小祖宗,你別去洗,洗了,要是不小心被別人看到,不隻我死定了,你也會後悔的!我告訴你是什麼就是了。在我床頭櫃子最靠外的抽屜裏,你自己拿。”

他當初就是因為看見大哥藏著個這麼摩登漂亮的照相機,一時好奇,乘大哥不在家,便去把照片洗了出來。一看——他知道,他慘了,他的生命危險了。

沈出雲可是個一槍一條命的恐怖份子啊!其陰險殘忍的程度,當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常聽說了。大哥是為什麼會有那種嗜好的?為什麼這兩個人會合拍到一起的?這個世界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好,他是丁家太子爺的小叔子嗎?為什麼他好像也要做沈出雲的小叔子啊,會出人命的!

年瑾玉不明所以,隻當是對方不好意思。他打開抽屜,翻出一個牛皮袋子,繞開細繩,懷著莫大的好奇心,取出一疊照片。

靳藍澤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隨即幽幽歎了口氣。

都說叫你別看了。看吧,後悔了吧?不聽好人言,九天玄雷在眼前!

年瑾玉麵無表情地將照片跺整齊,收進牛皮袋子,把細繩繞好,然後將袋子放回原位,關上抽屜。

他怔怔地走到靳藍澤身邊坐了下來,目光發直地看著窗外。

靳藍澤覺得他這飽受打擊的模樣實在可憐。便默默地摸了把他的後腦勺,言不由衷地安慰道:“瞧,我說讓你別看了。雖然你對我不好,可我還是顧及你的感受啊!哎,自從五四運動後,世界上像我這麼好的人已經挺少的了。有時候我也為自己不值。”

年瑾玉木然地盯著他,驀地鼻子一酸,一把撲到他身上,抱著他嗚嗚嗚地大哭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大哥,我表哥······他們才是一對兒······沒有我的份,從來就沒有我的份!——不過幸好也沒有陸冬青的份,我心裏平衡了一點嗚嗚嗚······”

靳藍澤摸著他的頭,慈愛又憂傷地歎了口氣道:“不必傷心,其實你也不差嘛,你不是還有個五姐姐麼?嘿,就是上次在柳州時,來探望我的那位姑娘,特帥氣的,跟個爺們兒似的!”

年瑾玉抹著眼淚抽泣道:“那個男人婆有什麼好,從小家裏就她總愛打我,用拳頭打嗚嗚嗚······”

靳藍澤搡了他肩膀一把:“笨蛋,你懂什麼,那才是女中豪傑,是真·女漢紙啊!我啊,就覺得她這樣的最好······balabalab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