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那種粗線條、卻又誠摯純粹得不講道理的友情,永遠包含著一種女性所難以理解的淳樸美好。

在綠間夏子對外宣布封筆的同時,《溫柔的電視機》這部最後的作品也在眾人的唏噓感慨中,開始了大規模的影視改編狂潮。

涼子也是第一次接觸這類事情,不懂如何應對那些誇誇其談的製片商或怎麼挑選劇組。這個時候,高橋紀章老人忽然站了出來,洋洋灑灑一番尖銳又刻薄的吐槽把那些騙人的製片商統統轟走,又幫涼子從中選擇了一個正經負責的大公司。

而後,挑剔的劇組導演和編輯又開始頻繁找她麻煩要求改劇本,涼子正在煩惱的時候,許久不見的黑崎虎又忽然出現了。他帶著弟兄到電影劇組去把場子一圍,勾著導演和編輯的肩膀進行了一番“親切民主”的交談後,他們便再也不敢去找涼子的麻煩了。

涼子在謝過了黑崎虎(後者也隻不過是一臉腆顏的蹭著涼子求合影求簽名而已)之後,忽然感慨的對綠間說:“我其實真是個有夠幸運的人。”

做了這麼多混賬的事情,經曆了這麼多危險的事情,卻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被身邊的友人拉一把、救一次,平安的度過危急,回歸日常。回想一下這幾年自己的經曆,真是幸運得幾乎無法形容。

聽涼子感慨完這些話之後,綠間很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哼道:“你才知道?”

涼子的高中二年級時光,在偶爾起伏的平凡日常中迅速流逝。

綠間跳級進入高三之後學習的負擔更是加重了起來,比當初備考的時候還要辛苦很多,自然再難抽出時間來陪涼子。

而此時的涼子,也不再會為這件事情焦躁不安了。

有一個人在背後默默的為你付出這麼多心血與犧牲——光是在心裏想著他的身影都會無法抑製的抿唇微笑起來。哪裏還會有不滿與怨憤呢?

雖然過去的某些事情依然不容易擱下,涼子每次見到綠間夫婦的時候都會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又怏又緊張,但還是開始嚐試著重新和他們接觸,偶爾帶著些自己做的點心或者小豆湯去他們家,陪每天宅在家裏做書呆子的綠間說說話給他那塞滿了方程式的腦子裏注入點新聞時事之後,便不再打擾他,轉而到樓下去和綠間直子或者夫婦二人聊天說話。總算是從最初的尷尬緊張一步步的走向緩解。

新一屆的高中籃球全國大賽和Winter Cup開始的時候,綠間還是會焦慮不安,在意得不得了,然後偷偷的溜去看比賽。

涼子很好心的沒有幫他處理那個糟糕的喬裝打扮問題,樂於看他每次都被路過的熟人給認出來,然後抓住一頓寒暄騷擾。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的話,此時的他本不應該站在看台上,而是繼續在球場上揮灑愉快的汗水才對。

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涼子的心情仍然不免沉重起來。

因為不管她開心也好難過也好,那個沒有感情的病症仍然在她身體裏一步步蔓延惡化。

——至少要再撐住……對了,至少能撐到18歲吧?千萬不能讓阿真的努力的白費啊……

抱著“在美國受了那麼多治療,至少能稍微活長幾年吧?”的想法,她強顏歡笑著每天咽下一片片抑製性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