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他雲湛
一
痛,不知道是心痛還是身體上痛。
景夙隱約覺得眼前有人影擋住了刺眼的車燈,景夙扯開嘴角笑,反正不會是他。緊接著,自己落入了一個臂彎裏然後沉入黑暗,真好。
景夙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心想著,也許就這樣去了也好,拋開那麼多年的執著,拋開那麼多年的自信,拋開現在這種獨自療傷的狼狽。
就算她冷靜過人,就算她聰慧過人,就算她希望他幸福,那她也接受不了她愛了七年的男人遊戲人間那麼多年,最後愛上一個男人,盡管那個男人有多溫柔,笑容有多好看,她都接受不了。
那男人在父母出事後一直是她活著的支柱,從小到大,從她不懂自己的感情粘著他到她懂了自己的感情隻看著他。
她想,這打擊,就像是那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兒稻草,而自己,就是那隻可憐的駱駝,唯一的區別是,隻這一根兒稻草就讓她落荒而逃。
不是恨卻不想原諒的感覺她沒辦法壓抑,雖然她知道這並不是他的錯。但是,她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愛她,也從來都沒有給過她關於愛情的承諾,那曾經的一輩子的承諾,她知道也隻不過是把她當成妹妹。
跟我回家,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哥哥,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會照顧你一輩子。
就因為這句她自己還不能完全理解的話,和那雙不管什麼時候看都帶著堅定的眼睛,那時那麼小還不懂得悲傷的她就那麼牽著他的手離開,甚至忘了自己頰邊的眼淚是為了什麼,記憶中溫柔的臉和可靠的男中音已經被調皮開朗的爸媽取代,對生身父母的記憶隻停留在了那一夜毫無生氣地躺在柏油路麵上緊緊地把自己抱在懷裏。
景夙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幸運的,最起碼,這對善良的夫婦在養傷期間都一直記得一夜之間失去雙親的她,雖然車禍是因為她親生父親的酒駕。她記得躲在門口看著那個笑得好看的阿姨對那個名字叫孤兒院院長的阿姨說要先帶她走。
“我不想等太久,所以我先把她帶回去了,等手續辦好了我會叫司機送過來。”
然後那個眼睛大大的男孩子跑過來說了那句話。後來她才知道孤兒院院長並不是一個名字。
他的父母一手操辦了爸爸媽媽的葬禮,那時的她真的還不懂得悲傷,隻是因為身邊沒有爸爸媽媽而不安,為了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而哭泣,事實上,現在的媽媽懷抱很暖,葬禮上抱著自己向前來祭奠父母的人們行禮,一搖一搖的竟然讓她沉在夢鄉。
景夙一直覺得,童言無忌是人之初性本善,但是童真其實也是一種遺憾,她就那麼永遠失去了給自己生命的人,卻不夠悲傷。長大後懂得了悲傷,她更不能怨恨他的父母,他們在她不得不一個人走完人生路的時候毫無保留地給了自己一個家,一份親情,甚至,一份單戀。而那對給了自己生命的夫妻,隻能在多年後靜靜地看著無法抑製悲傷的自己持續著他們已經保持了多年的微笑。
她記得他帶著自己去到爸爸媽媽的墓碑前,那時懂得了悲傷的她,也沒能落下一滴眼淚。隻是描畫著那笑得溫柔的小小照片,輕輕說,“爸媽,我終於來看你們。”
她記得那時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說,“夙夙真的是個沒有眼淚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
她輕聲強調,試圖讓他發現自己小小的心思,試圖讓他在意自己就像自己在意他。
發現自己愛上他是在16歲,已經大學快要畢業的他交了第一個女朋友,長得漂亮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