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3)

景夙低了頭輕笑,這世界,這社會,又能有多少的恨之入骨。

景夙知道,自己如果打電話的話,大概用不了一個小時,藍脩邇就會趕到,這速度著實有些諷刺了,瞧,那男人緊張她,關心她,寵愛她,卻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景夙看著窗外向後退的行人,突然想去看看自己的親生父母。

送我去墓園吧,我想去看看爸媽。

她記得那男人沉默了好久,她幾乎都想要放棄了葉幸司才開口。

我叫司機載你去,我有個會要開。

到底有沒有會景夙不知道,但她感覺得到那男人不想去那個地方。她點頭,無意觸碰他的傷口。

看著手裏豔黃色的菊花,景夙發著呆,其實自己沒想要買花兒,可是看見花店不由得就讓司機停了車,那對夫妻就那麼拋棄她雙雙離開,留下那麼小的她一個人過活,如果不是遇到現在的爸媽,她現在還能在這個世界嗎或者她現在還能有閑心去愛上一個人,因為愛而心痛嗎?

血濃於水,可是景夙這輩子真的已經無法體會這種感覺,比起失去雙親的痛,真的不如她們拋下自己離開的怨來得真切。

景夙覺得,她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說,呆呆的看著那照片上的夫妻,景夙還是覺得自己長得像爸爸多一點。

再見。

除了這兩個字,景夙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景夙轉身離開,緊了披肩,微微的拉低禮帽上的薄紗,隻露出微抿的唇。

經過那人身邊時,景夙停了腳步,世界,真的很小。

雲湛聽見有人問自己,他是誰。

大概是來看親生父母,女孩子換了一條黑色連衣裙,黑色的雪紡紗小披肩,黑色的禮帽。

藍脩邇給他講完景夙的故事大概隻用了十分鍾,一個簡單的故事,又是一個沉痛的往事,人們真的會為了一分鍾束縛自己一輩子。這大概就是活著的人能為死者做的,不去忘記就是最好的祭奠。

大概不管心多平靜,這個地方還是透著清冷,雲湛發現景夙微微地縮著肩。

眼仁兒大大的看著自己,雲湛沒有看到恨,也沒有看到原諒,隻有好奇。雲湛有一些呆住,第一次遇到一個人,眼神裏純粹到隻有一種情緒。

這女孩子應該一直單純下去。

景夙沒有拒絕雲湛披過來的外套,她從不是個因為賭氣就委屈自己的人。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衣服上的味道讓自己心安。

給自己緊了緊,看著墓碑上的少年。再次開口。

他是誰?

雲湛低頭笑開,雙手插在褲兜裏。

夙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

夙夙,她下意識的排斥雲湛這麼叫她,卻不能否認他叫的很好聽,最起碼比藍脩邇叫的好聽。

雲湛趴在方向盤上看景夙跑過去和司機說了什麼,露出一抹笑,那是雲湛第一次看見景夙笑,牙很齊很白,上下還一共有四顆小虎牙,襯得那女孩子多了幾分天真。本身就該是天真的年紀,為了配得上藍脩邇,硬生生的逼著自己世故。

就像當年的藍脩邇,本該是張揚無畏地生活,為了在雲湛身邊,硬生生的逼自己適應傷痛。

認識他的人都說他笑得好看,就連覃域都說過。可是他自己卻不知道他的笑容好看在哪裏,雲湛想,從小到大聽別人說這句話,有些膩了。隻是為了笑而笑的他,其實隻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哭著過活,人生沒有那麼多值得笑的事,但是也沒有很多事需要哭。所以他寧可笑著。

不想笑,就不要笑。

藍脩邇是第一個這麼說他的人。然後他停止了那一如既往的笑,扔掉不知道那晚的第幾個酒瓶趴在藍脩邇的懷裏哭到一塌糊塗,毫不客氣地把眼淚鼻涕擦在藍脩邇天價的襯衫上,然後他聽見藍脩邇氣急敗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