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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葉韶鸞拿給他的資料看到那些人一個一個自然死亡時是什麼樣的感覺,那種馬上就要窒息的感覺一下子緊緊揪住他的心,那一晚那些人的笑聲一瞬間在他耳邊響起,雲湛把那些絕密的醫療檔案扔出好遠,然後逼著自己在沒有藍脩邇的時候試著自己平靜。

什麼領域都有自己的黑暗,商,政,還是什麼,他知道那些人的死亡並不是自然死亡,可是他幾乎忘了反應。雖然那是一些早已沒有身份的人,可他們活著。藍脩邇卻為了自己讓他們徹底消失,下意識地覺得可怕,可他並不是真的怕藍脩邇,但是他說不清自己在怕什麼。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敢看藍脩邇的照片,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葉韶鸞撿起那些資料輕輕笑,他以國際法醫研討會會長的身份強行介入那些人的死亡調查,讓那些本就該碎屍萬段的人消無聲息地進入自然死亡程序,順利火化,挫骨揚灰,然後調換了第一手資料並全部銷毀,隻有眼前的這一份。沒有人會質疑國際認可天才權威的結果,也沒有人會給國際權威設置防火牆,實際上這世界上的人都希望上麵隻告訴他們要做什麼是最好的,沒有人會過問不相幹的人到底是怎麼死的。門前雪除,何為他人瓦霜?這世界的人本就自私到無可救藥。

葉韶鸞覺得自己應該告訴雲湛,那個瘋子為了他做了什麼,不,也許藍脩邇是為了他自己,誰知道,誰也說不清。不過葉韶鸞覺得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能讓雲湛振作起來的方法。他知道雲湛會回去,卻沒想到雲湛淡化傷痛用了七年。

雲湛花了一年半的時間讓自己消化那件事,狠狠地磨平仇恨的棱角。那段時間他幾乎跑了大半個歐洲,背著他的畫板,卻什麼都畫不出來。那時自己寫生完全無力,藍脩邇的臉卻總是在第一時間就被他完美地描繪,他留在美國的藍脩邇的肖像,大概有幾千張,竟然抬筆就可以,想,都不用想。回來的時候雲湛把那些畫留在了美國,下意識地想要還給藍脩邇一個新的自己。

離開兩年的時候,雲湛開始瘋狂地想念,想念藍脩邇的懷,藍脩邇的寵,藍脩邇的所有,甚至有時候自己做飯時,都會覺得有一雙手自身後摟了自己的腰,輕輕地抱怨飯還沒好。

雲湛開始再次提筆,試著讓自己保持一顆心平氣和的心,他做到了,沉浸在一筆一筆的線條中,慢慢地也捋順了自己的恨,自己的愛。隔了幾年,雲湛的畫再次出現,人們早已經對當年那幅豔紅色的畫記憶模糊了,隻是隱約地感覺到雲湛新畫出來的東西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平靜,畫裏多了種淡淡的思念,淡淡的幸福,還有一種淺淺的糾結,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甚至有人拿了放大鏡慢慢開始研究他的筆鋒走向,每每這時,雲湛都會笑眯眯地撫上自己曾經被覃域傷過的手臂,如果沒有藍脩邇,自己這輩子一定不會再提筆。其實老天對他很好。

一位開書店的太太先買了他的畫,雲湛沒有收錢,那位太太在他笑著介紹畫的時候突然對他說,隔再遠都不是理由,想回去遲早是會回去的。雲湛記得自己應該是當場愣住了,那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自己腦袋裏響起,藍脩邇抱著他說,在我活著的時候回來的話,多少年我都等。

雲湛請那位太太吃了飯,太太喜歡他的笑,但是她說不希望他笑。雲湛笑著問為什麼,答案讓他忍不住濕了眼。

不想笑,就不要笑。

那位太太輕輕對他說,笑容可以偽裝,但眼淚卻是真的。

後來,那個名字叫Arlen的年輕畫家在最短時間內成為了最受歡迎的畫手,帶著重傷回歸後的平靜從容,淡雅清幽的筆鋒暖了世態炎涼,那些藝術品收藏家趨之若鶩,但都敗興而歸。雲湛從來不會接下別人的邀畫,因為他隻在思念的時候提筆,不管是什麼時間,白天或者晚上。如果運氣好的話,大概逛畫展的時候就會正好碰巧看到新掛上的Arlen.Y的畫,或者是和畫展的主辦很熟的話大概會提前接到雲湛有畫展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