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然著、惶恐著、怯懦著、卻又無力著……心比天高,可命途又安能與天比高?
西遼國法,凡是官宦小姐於這四年一屆的選秀之時到了年景,又無婚配,便必須入宮參選秀女。留用者冊為宮妃,落選者五年之後自行出宮。
話雖如此,真真落選了的,又有多少能夠撐過五年的宮城生涯、畔得雪融春開出宮還家?
隻恨父親區區一個亭長,分明眾官員裏的細枝末流,卻還得應著國法送我迢迢趕來入宮參選……
提不上台麵的出身注定我無法跟這一眾秀女站在同一個高度,注定要比她們矮上一截。這樣的尷尬卻又是避之不及的,因為日後便要朝夕相見、避無所避!
可怕的是,往後的日子我看不到任何盼頭,這一切也僅隻是剛剛開始!
對,才剛剛開始……
[ 卷一 ] 第一不見最好,免得神魂顛倒。 第三話 恍如瓊台仙子將圍解(1)
又是這麼過了小半會子,她們見我默默然不作聲息,許是沒了興致,淺藍色包袱重又傳到了江於飛手裏去。
她抬眸一嗤,並沒有將包袱還給我的意思,一雙青蔥指輕輕一下就解開了不太緊實的一個長結:“妹妹這裏邊兒,究竟放著什麼好東西?我見你可是著急這個呢!”
百般滋味一齊在我心底下攪湧起來,五味陳雜,又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連阻止都忘記,就這麼愣怔怔的看著她解了包袱,十指蹁躚、一翻一翻。
“呦。”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物件一般,江於飛把包袱裏裹著的一個大木匣子取了出來。
這匣子半新不舊,原也就是個極普通的烏木質地,其間更無半點花紋裝飾,同我一樣其貌不揚、特色毫無。
穿堂風起,撩撥的青絲流蘇貼著我的麵頰擦過去,癢癢的。我恍然一下牽回神智,下意識的一伸手,搶回了烏木匣子,另一隻手又忙不迭的順勢重將包袱拉回來。我如一隻受了驚嚇的雛鳥一般,將包袱和木匣子緊緊的放在懷裏抱著,纖纖明眸凝了微微水潤:“沒,沒什麼……”
一十五年,我從未離開過通州,也從不曾見過什麼極大的世麵,加之自小性情孤僻寡言,最最不會的便是與人相處,故而時今在這一眾秀女裏,總也會一陣陣亂了手腳:“我出自小門小戶,比不得各位姐姐見得世麵。”微抿唇角,竭力使語氣從容一些,微一停滯,幹脆將烏木匣子挪出懷抱、放於雙手間,小心的捧起來,“這是家父為我路上備的吃食,雖一路上經了顛簸,卻也是頂好的香米熬稠、冷卻後製成的羹糕。”我見她們漠了神色不言不語,盈眸微眨,以自認為熱情的態度忙著打開木匣子,“各位姐姐都嚐嚐,這也算是我們通州的特色吃食。”
我隻一心想要化解她們與我的疏落,甚至有些巴結討好的意味。腦海裏隻有這一個念頭,又時不時一片放空,故而天知道我此時有多手忙腳亂:“江姐姐。”取出一塊香米羹糕放於幾上小盤,垂眉斂目的迎著江於飛最先遞過去,“方才是妹妹得罪了。請姐姐……請姐姐莫要見怪。”我盡量使自己舉止從容一些,往大家閨秀的舉手投足上靠攏。雖然江於飛犯我在前,可畢竟這是在秀女宮裏,且有一眾秀女對她言聽計從,她又是那般的出身。若我就此與她結下這等梁子,遭到孤立倒也罷了,她若給了管事姑姑什麼好處,隻怕我往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