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懷遠哥哥有什麼事,就即刻派人去雲霞給清染傳話,另外派人盡量通知我。這個盒子裏是墨之留下的幾個改良的藥方,屆時如果有任何情況,參考著用,如果拿不定主意怎麼用,就直接給懷遠哥哥做主。”
張伯抬頭看了一眼那盒子,是一個非常精致小巧的檀木盒子,盒子表麵雕刻了很細致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是保存重要東西的盒子。這個盒子本身輕得很,而如今裏麵估計也隻放了紙張,更是不重,張伯接過穆祈遞過來的盒子,掂了掂,隨後點了點頭。
後麵一些簡單的交代囑咐後,穆祈就讓張伯回去了,之後又特意跑了一趟步懷遠的屋子,看到步懷遠還在整理那些延國的情報後,又是一番勸說,最後差點把那些卷宗全扔了才打住,一陣沉默後,穆祈才離開。
7延國
兩日後,慕容堯死在密牢,容楚華下旨昭示天下:延國世子慕容堯心懷不軌,行刺昭帝未遂,已擇日問斬,念其身份特殊,顧兩國之情,特派丞相穆祈送其返國。
聖旨出來後一片嘩然,各方都在討論,不過安國候府倒是平靜的很。這兩日,穆祈將安國侯府和丞相府該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也特意研究了一番延國的資料,對這次行程倒不甚在意,隻是對能否查探到容楚歡的事有些摸不準。
其實他和容楚歡真正相熟不過一年,容楚歡是個很聰明的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敏[gǎn],從他第一日接近容楚歡的時候,彼此就知道對方的目的,他們互相利用,互相試探,卻也真正的做了一年朋友。他陪容楚歡飲過酒,隱約知道容楚華那些說不出口卻壓抑在心口的濃烈矛盾的情緒,而容楚華也似乎能明白他心裏那複雜的感情,或許正是因為能夠理解對方,他們才能成為朋友吧。
可是即使是朋友,他們的立場還是不同,他們都有自己想要爭奪守護的東西,到最後也隻能刀劍相向。容楚歡死的時候曾說:他賭輸了,可容楚歡永遠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羨慕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拚命去搏,而他卻一直深陷在二十年前的陰影之中,無法救贖。
想到二十年前的事,穆祈眼神一暗,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和步懷遠之間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這二十年來他看著步懷遠一步步的變化,從最初的對未來充滿信心到後來的對一切絕望再到現在的看似滿不在乎,看著步懷遠從以前的溫和善良到如今這般隻剩下的溫柔的表相,這期間步懷遠有多痛苦,他就有如此翻倍的痛苦,以及自責後悔和那深不見底的害怕。
他一直都非常害怕,怕被拋棄被討厭,所以這些年來他拚命壓抑自己的感情,收起那些任性的脾氣,除了步懷遠身體健康以外可以什麼都不求。可這麼多年了,他已經壓抑的太久了,那些無法宣泄的感情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他不知道還能看著步懷遠多久,不想要到最後還要留下無法挽回的遺憾,所以他最後任性了一次。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穆祈的思路,眨了一下眼睛掩去眼眶裏有些冒出的酸澀,穆祈站起身,揚聲說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是一名經常跟在步懷遠身邊的小書童,進來後看到穆祈站在書案後麵,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相爺,侯爺請您過去一趟。”
穆祈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門向步懷遠的書房走去。
這兩日他忙著交代事情,步懷遠似乎也忙得沒停過,影煞衛的人選安排就要步懷遠費一番神,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資料要整理,如果不是他每天盯著步懷遠,隻怕步懷遠早累出病了。不過他也知道步懷遠這些日子這麼急著處理就是想在他離開之前將資料都整理好,對方的關心,他心裏總是隱隱有些高興的。不過他也為此多番叮囑了張伯,在他離開之後可不能任由步懷遠這麼折騰自己。
沒多久穆祈就到了步懷遠書房外,敲了一下門示意便直接進入。房內步懷遠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拿著筆正在寫著些什麼,桌上堆積了不少的卷宗,聽到穆祈的聲音後抬頭淡淡笑了一下,隨後又在紙上寫了幾筆,就放下了筆,對著穆祈直接發問,“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穆祈皺了皺眉說道。他不喜歡步懷遠的笑容,因為那是個隻有嘴角上翹的假笑,從十年前開始步懷遠就沒有真心地再笑過了,每每看上去溫柔親和的笑容,笑意卻怎麼也到達不了的眼底,似乎隻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而已。
“過來坐吧,我有事與你說。”思緒被步懷遠的話打斷,穆祈沉默著向前走了兩步,坐在了步懷遠對麵。
“這些年延國的資料我都已看過,雖然近兩年資料越來越少但我還是整理了一下,這些東西不能寫成文書給你帶著,我隻說一遍,你記在心裏便可。”步懷遠指了一下桌上堆積的卷宗,表情十分認真地說道。
“嗯,好。”穆祈點點頭,輕聲應著,眼睛則盯著步懷遠。他一直都覺得,認真起來的步懷遠非常好看,所以他小時候總喜歡在一旁看著步懷遠練武,步懷遠出事不能習武之後他很久都沒有再看到這樣的步懷遠了。直到後來繼承影煞衛,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步懷遠才會再次出現這樣的神情,認真而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