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段(1 / 2)

潘玉茹在前拉著趙天福的手笑著快步拾級而上,到得亭中,趙天福往四麵一看,果見在春信園中的梅林盡收眼底,清冷月色下,但見梅林中梅花在雪地反光之下,倒如各色煙霞四處流動一般。走前兩步,春信亭西邊往下,一處不大的溫泉池霧氣彌漫,池邊照水梅開得極盛,恰如表妹才將說得宛如仙境之中一般。

“表姐,我說得可差,在這春信亭中賞梅所看皆是宮中冬日無雙勝景。”潘玉茹走前一步來挨著她身邊兒仰麵看著她笑問道,眸子映著雪夜微光無比清澈晶瑩。

趙天福點點頭,往那梅花開得極盛處望去,忽記起幼時父王抱起自己在梅園中穿行時念到的一句詩,不由得起了興致吟誦起來:“眼前誰識歲寒交,隻有梅花伴寂寥……”

“明月滿天天似水,酒醒聽徹玉人蕭。”

忽地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春信亭下一樹開得極為繁盛的梅花後傳出。

這驀地在靜夜裏出現的聲音倒將兩人嚇了一跳,潘玉如拉了趙天福衣袖躲到她身後,隻探了個頭出來往那樹出聲的梅花後看,壯著膽子問:“你是人是鬼?竟敢來嚇我表姐樂平縣主,還有我這吳國長公主之獨女。”

☆、第一百一十一回

潘玉茹話音剛落,隻見那一樹開了極盛梅花的梅枝一動,從那樹後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走前兩步在春信亭下躬身向兩人長揖一禮,嘴中道:“小可杜安適驚嚇到兩位小娘子,還請恕罪。”

躲在趙天福身後的潘玉茹一聽便看著那人喃聲道:“杜安適?難不成你便是杜婕妤之弟,今年科舉的頭名狀元?”

那人直起身來仰麵看向春信亭中的趙天福和潘玉茹謙遜的笑道:“正是在下。”

潘玉茹聞言雀躍起來,從趙天福身後繞到她身前看著春信亭下的杜安適道:“委實不曾想到竟真是狀元公,狀元公好雅興,也來這春信亭賞梅。”

杜安適笑:“不如兩位,捷足先登了。小可才將在淩穹宮中飲宴也覺無聊,知這春信園中之梅乃是天下無雙,故此附庸風雅,來此走走,不曾想碰到兩位小娘子。又聽到樂平縣主吟詩,一時心癢,便脫口而出,驚嚇到了兩位,委實是小可唐突了,還請兩位恕我則個。”

話畢,重又躬身下去一禮。

趙天福見這杜安適容貌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一派儒雅斯文,況說話也極有禮,心中倒不煩他,便對他淡淡道:“不妨事,杜官人請起罷。”

因這裏來了生人,又是男子。趙天福便覺在這春信亭無法再賞梅了,因此偷偷拉了拉表妹潘玉茹的手,側頭過去在她耳邊低聲道:“表妹,我每已出來好一會兒了,我怕等一下姑姑四處找你不著,家去又罰你不許你出來玩。”

潘玉茹聽表姐這麼一說不由得暗自吐了吐舌頭道:“那,表姐,我每這便快些回去罷。”因上次她私自在玉虛觀留下照顧趙天福一夜,被五哥五嫂接回去後,娘親好一番責罵,又罰了她十幾天不許出門兒,弄得她知道表姐病愈回宅也不能去探望,好不焦躁。如今聽趙天福這麼一說,自然是心有餘悸,故忙忙的想離了這裏回崇明宮去。

兩人牽了手從那春信亭上下來,朝站在亭下不遠處的杜安適微微頷首示意,潘玉茹招呼了一句:“狀元公,我每這便回去了,你且在此好生賞梅罷。”

杜安適也知兩人是因為他來了,故覺著尷尬回避,心中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忙又躬身下去一禮道:“雪地上滑,兩位小娘子仔細些,小可恭送兩位……”

趙天福不語,隻管拉了潘玉茹一徑往前,潘玉茹卻回頭應了杜安適一聲“嗯”。

杜安適直起身子來,見兩人身影隱入了梅林之中,方轉過身來緩步往春信亭上走去。到得亭中四麵一看,梅似煙霞,冷月流霜,所站之處猶有佳人淡淡粉香,不由得吟道:“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

又賞玩了一會,方下得春信亭來,往淩穹宮去。那時,皇帝趙構賜與朝中重臣的筵席已結束。杜安適與其父杜茂卻因內侍傳旨留了下來。原來今日冊封杜婕妤,趙構高興,特意傳旨他父子兩個與杜婕妤見上一麵。

父子二人在宮中內侍的引領下去仁明殿參見了杜婕妤。杜婕妤叫內侍與兩人賜座奉茶。說話中,杜安適便說到了才將在春信亭裏偶遇了樂平縣主和吳國長公主獨女之事,又說到和樂平縣主續詩一事,最後不免讚道:“委實想不到那樂平縣主容貌頗美,還精於詩詞一道。”

杜婕妤聽了不免笑:“安適可是對她有意了?”

杜安適臉一紅道:“姐姐說笑了。”

杜婕妤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方嘴角含笑道:“自打小你想個甚麼,我這做姐姐的未有不知的。話說回來,如今你高中魁元,正青春年少,又容姿甚美,也配得起她。你若真有意,我便趁官家高興時與他提一提。那樂平縣主今年十八,過了年,官家定是要為她賜婚的。你與她年紀相當,容貌想配,若能成就這番姻緣也委實是一樁美事哩。”

在一旁的杜茂聽了將手中茶盞放下,轉臉看向坐在自己身邊兒的杜安適道:“孩兒,可真有你姐姐說得那意思麼?若真有,便讓你姐姐真個去官家那裏提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