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也不挪窩,慢條斯理的:“我做你車上一整晚呢,就這點兒錢?”
“是我的責任,您說的對,我應該把您送到警察局的。這些錢是您打的錢,沒錯——”
“你開一晚上車能賺多少錢?”蕭惟軼斜著眼看牧遠。
“這可不好說,有時候生意不好跑一兩百塊,扣了油錢和租車費也就剩幾十塊錢了,偶爾跑到來回長途就好了!一晚上能掙三四百呢!”牧遠很驕傲,他能掙三四百啊!
蕭惟軼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鏈子,夠牧遠掙好幾十個三四百的了,這男人,心真小,老實過頭了。她又看了一眼資格證,一寸相片,一串數字,牧遠,一個大眼睛的單眼皮男人,時刻羞怯。從皮包裏抽出五百塊錢:“算我包了你的車。”
牧遠張大了嘴巴,看著蕭惟軼:“不,不用的,真的!”
“再見。”蕭惟軼下了車,不給他別扭的機會,隔著玻璃對他飛了可心的吻,便提著包跑進了公寓大廈。
牧遠傻了好半天,臉都紅透了:“真,真好看。”
蕭惟軼回家洗了個澡,敷了個麵膜,換了身行頭,化了個清淡的妝,妥帖。取車上班的時候給尕尕打了個電話:“昨天不好意思啊——”
朱尕尕一身運動裝,頭發胡亂地紮著,邊囫圇煎餅邊死命蹬自行車:“你他媽就沒不好意思的時候,不說了,我趕時間上班呢!回頭請客謝罪!”尕尕掛斷了手機,把剩下的煎餅揣進兜裏,整個人站起來蹬車,玩命了。他老板什麼都好,就見不得人遲到,尤其是女人遲到。還好,最後一分鍾趕上了,朱尕尕隻剩一口出的氣兒了還掙紮著諂媚:“衛子規,你今天長得真帥!”
衛子規,朱尕尕的老板,經營一家小小小的房產中介事務所,三十啷當歲的人,一朵花的年紀,比花英俊。“我天天都這麼帥——”衛子規看了看手上的萬寶龍5222,某個女人送他的禮物,走得真準:“朱尕尕,你真影響市容!進去收拾好了!”
朱尕尕非常乖巧的“哦”了一聲,進裏屋穿製服化妝把頭發抓出造型。衛子規是這樣規定的,女客他上男客尕尕上,絕不放過一個。朱尕尕對這種有點兒“以色事人”的做法認真腹誹過,衛子規輕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聘你,還不就是因為你的臉。想想這年頭買得起房的男人,至少也是青春尾巴上的,一看到你這張蘿莉臉就回憶起自己暗戀過哪個□少女,心一軟就買了。如果是老子給兒子買房,你就得大小通吃,既讓老子對你無限向往也讓兒子對你無比迷戀,懂嗎!這是藝術!賣房的藝術!租房的隨便了,不指著這個吃飯。”朱尕尕十分怨念,但還是刻苦揣摩衛子規總結的漫畫上的萌女撒嬌十八式,一個月後,看著工資存折上的數字,服氣了,成了衛子規的虔誠信徒,忠心追隨其兩年半,謹盼這輩子伺候左右。衛子規就是房子!衛子規就是車子!衛子規就是票子!衛子規就是一切!
尕尕對了下今天的日程:“就一個看房的?”
“嗯,約好了下午兩點,早上有兩個租房的,我把合同理好了,你負責跟客戶簽約,看房的時候順便把錢存進戶頭,我走了。”衛子規一副厭仄仄的樣子,聲色犬馬的一夜。
“那我帶客戶看完房就直接回家了哦。”朱尕尕還想去大賣場搶限時特價的手撕扒雞,她眼巴巴的等一星期了。
“隨便。”衛子規從老板椅裏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隻留個玉樹臨風的背影。
朱尕尕確認了一遍合同,把對應的房產資料整理出來,做成了檔案,兩個客戶一前一後的來,倒不耽誤。尕尕跟他們分別解釋了一下合同上的條款和甲方乙方各自的義務,雙方無異後,簽了約。尕尕把錢鎖進了保險箱,叫了份牛肉蓋澆飯,沒吃幾口就奮鬥起QQ鬥地主事業了,等到輸了個“你怎麼舍得我難過”的哀怨才發現離兩點鍾隻剩三刻了,把寶貝的永久自行車推進店裏,又把蓋澆飯扒拉進飯盒預著當晚餐,再取出保險櫃裏幾磚頭的粉色鈔票,鎖了門,立馬攔了輛出租車奔銀行存了錢,又轉到今兒看房的地兒,一看表,還好,還有那麼五分鍾喘氣兒的空兒。一般情況下,客戶因為找路的原因總會遲到一會兒,又給了尕尕補妝的間隙。尕尕夾著公文包竄進這個有些年代的小區,外觀不占便宜,可格局光線都不錯,業主裝修也好,小區設施雖然老舊了點兒,但綠化和園林設計方麵正好符合了時下流行的懷舊複古風。尕尕補完妝,打開了房子的窗戶,通風,陽台望出去就是小區花園,心情悠悠的蕩下來了。客戶晚到了將近一個小時,朱尕尕還是一團和氣,人家還沒開口呢就幫自己找了無數個台階:“這兒不好找吧,其實也沒那麼偏,就是第一次認路總得花點兒時間,累不累?熱嗎?沒關係,待會兒就好了,這屋子空氣流動特別好,把落地窗和廚房的窗一打開,穿堂風立馬就活起來了,因為樓層正好,不會特別猛,有些大廈,十幾二十樓的,小窗兒一開‘嗚啦烏啦’的,跟演鬼片似地!您看看,這兒每間屋都見得著光,通透的很。屋主當初裝修房子的時候,非常重視廚房和衛生間,如果您決定買這處房子的話,我建議就不要隨便改設計了,我賣過這麼多房子,這兒算是我看過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