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自家弟弟手中的傘,正準備說“走”,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對方的身上。

“你……”阿悠的瞳孔縮了縮,不為別的,一個據說“跌下山澗”的五歲孩童,身上居然很是幹淨,連胸`前和背後的泥巴,也是之前她抱住對方時不小心蹭得,纖塵不染也就罷了,居然連一絲傷口都沒有,這是不是……太過誇張了?

太子長琴的身形頓了頓,亦抬起頭,緩緩對上阿悠的目光。

那李姓男子並沒有撒謊,太子長琴今日的確摔下了山澗,或者說,是李大叔險些摔下去,走在他後方的長琴下意識拉了一把,卻忘記他如今身形尚小,於是整個人一個不穩,就跌了下去。

他自然不會跌死,甚至連傷都沒有受,穩穩地落在崖壁上斜長出的鬆樹上,太子長琴聽到了對方一聲近似一聲的呼喊,然而,隨著天色漸晚驟雨突至,對方的聲音到底停住,而後,腳步聲漸漸遠去,再無聲息。

長琴眼底一片冰冷,到底沒有什麼不同。

他本不該有期待,因為這就是人類不是嗎?

阿悠……太子長琴就那麼驀地想起了相處五年之久的女孩,她又會有什麼不同嗎?

若是他想欺騙一人,天下怕是沒有不會上當的人。

然而,他突然就不想這麼做了。

當他毫發無傷地出現在對方麵前,那個女孩臉色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驚訝?厭惡?懼怕?避之不及?

一念之間,惡意頓生。

越是想,心底的嚴寒就越是深邃,到最後,他已經完全抑製不住心底想要試探的惡意。

——阿悠,你到底是惡是善,不如就讓我親眼看看,可好?

——若是偽善,不如就讓我徹底撕掉你那偽裝,若是……嗬,又怎麼可能呢?

然而這念頭,在對方摸黑披雨上山時,在對方跪坐在地流淚時,在對方抱住他嚎啕大哭時,不覺間,漸漸消散。

——她是真心疼愛“阿然”的。

罷了,他的輪回本就看不到盡頭,凡人的生命又到底有時盡,他便是做一回她的“阿然”又如何?

卻不想,還是……

太子長琴注視著對方驚愕的麵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意。

假的到底是假的,哪怕裝的再好,也成不了真的。

而後,他看到……

阿悠彎下`身,抓起一把泥巴糊到他的臉上。

“……”

而後,又是一把糊在身上。

“……你在做什麼?”太子長琴捏緊拳頭,一字一頓地問道。

“偽裝啊!”阿悠義正言辭地回答道,“你裝也裝像點,哪有摔下山還幹幹淨淨的,你以為這山是你家開的啊?”

“……”

阿悠皺眉,又伸出罪惡的雙手,開始撕對方的衣服:“衣服上也要破幾個口子才像啊!”撕了幾條後,她靈機一動,將傘塞回對方手中,而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嘩啦啦”地就往太子長琴身上割啊!

因震驚而處於短暫怔愣期的太子長琴剛回過神,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可悲的布條,連忙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咬牙道:“夠了,你再割下去,我就不是跌下山,而是上了刀山了。”

“哦哦,你真有經驗啊。”阿悠點頭敬佩道。

而後圍繞著自家弟弟左轉轉,又右轉轉,不滿地嘖了嘖嘴:“若是能多出幾條擦痕就更完美了。”

“……”太子長琴警惕地注視著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