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淩波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裏的她才隻有十幾歲,正站在學校的操場旁,看著她已經忘了長相的鄰班同學。
那是一場校運會。
領班的這位男同學長得雖沒有那麼高,也隻是個普通班的學生,卻在跳高的這個項目上和體育班的男生拚到了最後。
周圍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可正在熟睡中的俞淩波卻是驚懼起來。
隨著這個男生在眾人的注視下看向人群中的自己,俞淩波焦急地想要離開了。
‘快跑!’
夢中的她對自己這樣喊道。
‘快跑!不然……不然就要來不及了!’
她向外擠去,但圍在外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個讓她已經不記得名字的男生在這個時候發現了她,對她露出了青澀且靦腆的笑容。
這個男孩對她笑了,還動作很大地對她揮了揮手。
來了。
要來了。
【賤——人!】
嘯叫聲就是在此時,從她的腦中響起。
那就仿佛是長在她腦袋裏的電鑽聲。
哄的一聲巨響,擊碎了十四歲那年的陽光,把美夢變成了噩夢。
隨著那一聲“賤人”的響起,更多加粗的大字號彈幕就在她的腦袋裏一起湧了上來,把她的腦袋撞得哐哐哐的。
【年紀還那麼小就會勾引男同學,女主也太婊了吧!】
“哐!”
【說的就是你!】
“哐!”
【別以為她穿在校服裏的衣服不是粉紅色的,她就不是賤人了。】
“哐哐哐!”
急促的呼吸聲在臥室裏響起。
從噩夢中被驚醒的俞淩波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
而後她就發現,先前那在夢裏砸得她眼冒金星的“框框”聲,其實是她放在桌上的補水噴霧倒下後又滾下桌的聲音。
看到那瓶還在滾動的補水噴霧,俞淩波簡直又好氣,又無奈。
她直接把壓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掀。
前一晚的暖氣可能開得太大了,蓋得被子也太厚了。
等到睡醒的時候,她已經滿頭大汗。
但也不知道她這麼滿頭大汗是因為睡得太熱了,還是因為那個噩夢。
俞淩波恨恨地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然後她才爬起來,去浴室洗漱。
電動牙刷的嗚嗚聲響起,俞淩波也就在此時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這是一張很漂亮的臉。
一張會讓男孩喜歡,也讓女孩們對她很有好感的臉。
眼睛是在溫婉中透著一股靈動的。
鼻子是精致且挺巧的。
整張臉的皮膚則更是白皙如雪的。
沿著圓形的發際線新長出來的小頭發又細又軟,看起來可可愛愛的。
鏡子裏的女孩明明是一大早還沒真的睡醒的狀態,但一眼看過去,卻像是把打光和美顏特效都開了一樣。
但也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她長到了二十五,都還是母胎單身,戀愛經曆可以說為負。
這究竟是為什麼?
是因為她從小都隻在校風特別嚴格的學校裏念書學習,教導主任還成天組織反早戀的檢查小組,全校巡邏?
因為她考取的大學裏女男比例大到可怕?
還是因為她視戀愛為學習路上的敵人?
不,不不不。
這些都不是正確的原因。
如果讓俞淩波自己來總結原因,那可能是……
——“我腦子有問題,它對告白過敏。”
煤氣灶上的水被燒開了,前一晚包好的,被放在了冰箱速凍層裏的餛飩也就被她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