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下了逐客令，這恐怕是秦舒這輩子第一次遇到的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薄唇緊抿，視線落在那人的那副鐵麵具上。
眼前這人的心恐怕也如這副麵具，冰冷又無情。
不再多言，秦舒大步離去。
程昕追了幾步，複而轉身，道：“安先生，就算你真的有苦衷，可你是否想過公爺的感受，這麼多年，他在府裏是如何過來的？他那麼就失去了父親，還有太夫人她在萬國寺聽聞噩耗動了胎氣，以致——”
安先生打斷她的話：“在下不知姑娘你為何要對在下這些。”
是真不明白嗎？
程昕凝了眉，道：“方才，公爺之所以提及安國公，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思念父親。我想，無論安國公身在何處，都應該能體會到公爺的這番心情。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安先生鐵麵具底下露出的那雙眼睛，閃過一絲程昕看不懂的複雜。
沒有得到他回複的程昕，不再逗留，快速出門追著秦舒離去。
院子裏的棗樹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安先生木然坐下，望著對麵的兩隻茶杯出了神。
……
華燈初上，夜色朦朧。
玄武街河畔人煙寂寥，一輪明月倒映在河麵上。
‘撲通’一聲，一塊石子落水，將明月的倒影打散，也喚回了秦舒的思緒。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苦衷。”程昕側首輕聲道。
作為一個旁觀者，程昕冷靜的思考了方才安先生的反應和他的話。還有當日在城西看到安先生的所作所為，她總覺得安先生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冷血無情。
秦舒收回撐著橋欄的手，轉過身來靠著：“有什麼苦衷，能讓他置十幾年的結發妻子於不顧，就連親生兒子站在他麵前，都不敢相認？”
“你是怎麼確定他就是安國公的？”程昕有些疑惑。
“他的頸邊有一道疤，那是當年宮變的時候，被弓箭手射傷的。若不是景平王爺推得及時，恐怕那支箭早已射穿了他的喉嚨。”
秦舒低垂著眼眸，陷入了回憶：“時候，我曾摸過那道傷。我還問他疼不疼……”
他還記得安國公笑著對他;：男子漢大丈夫，隻要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流血流汗又有何懼？他還他的命是景平王爺救回來的，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報答他。
他以前覺得安國公做到了，為了保護景平王爺，不顧生死。
程昕仔細想了想，的確有在安先生的脖子的一側看到了一道疤。因著他下巴向下有很多道疤，所以脖子側麵那道並不起眼。不過秦舒既然如此確定，那麼肯定錯不了。
“他既然還活著，不回京城來，難道是因為他臉上的那些疤痕？”程昕猜測道。
秦舒緊握了拳頭：“他難道不知道，比起那張臉，我們母子二人更在乎的是他這個人！”
“或許不是因為臉。”程昕道：“安國公出身武將，身上定然少不了傷疤，哪怕是傷在臉上，他也應該不會躲起來不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