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裙——是她出嫁到中容的那一日穿的。
那麼美。
那麼美麗的一個女子。
可她……
高辛玖澤忍住了情緒,這麼多年,他唯一學會的就是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表現的平靜、淡然。
像悲傷、生氣這樣的情緒,是最不該出現的。他早就忘掉了。他以為他早就忘掉了,這一刻,他忽然感到沒頂而至的悲傷和一種無能為力的盛怒!
還有孤獨。
無所適從的孤獨!
孤獨並非與生俱來,而是在他愛上一個人以後,她不在身邊,漫漫長夜,除了月光相伴,他孤獨的無處可去。
他不再換衣,立即離開了長亭殿。
他來到那間茅屋。
他渴望著在這裏得到安慰,在這裏找到一點熟悉和一點溫暖。
高辛玖澤提著酒壇子進了屋。
屋內空無一人,竟然和長亭殿不謀而合的蔓延著孤寂冷清。
他坐下,連連將幾壇酒一一飲盡。
天暗了,雪停了。
他的酒喝完了,卻醉不了。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他看著桌上放著的那架琴,想起了這裏曾經有兩個少年,放蕩不羈,偷偷摸摸喝酒彈琴,偷偷摸摸做著自己想做的事,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他眼前浮現出那一個雪天。
他因為母後的死,悲傷的無處可去。那偌大的皇宮,竟然連他都容不下!
他出了城,來到了這裏,卻因為風雪太大,難以下山離開,絕望時看見這茅屋裏的一抹光亮。
他不知道他靠近的不隻是一次光亮,而是一個摯友知己。
東方未明?
東方未白。
他嗤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嘲笑著自己活該。
你活該!
高辛玖澤輕輕摸了摸那架琴,說道,“東方未明兄弟,這琴,都舊了,你為何不換一架呢?”
沒有人回答他。
他又說,“你曾問我,為了皇位,會不會弑兄殺父,逼我發誓,今生永不做這樣的事。你可知道?當時,我真氣!”高辛玖澤說著,拍了一下琴。
“因為,這世間懂我的人竟也覺得我為了權利願意犧牲一切。但是……你說對了。我的答案,真的是這樣。我願意,再選一次我一樣不後悔。你看。”高辛玖澤靠著桌案指著窗外,“那是什麼?”
許久,他答,“山、水、人。”
他沉默了半晌,又換了一個方向指著另一邊問,“那是什麼?”隻稍稍頓了頓就回答,“山、水、人。”
他緊緊盯著窗外,“那是我要用生命去捍衛的東西。我願意犧牲一切。”
說完,高辛玖澤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趴在了桌案上,哭起來。
他知道,這一刻,孰聽你琴,孰飲我酒。他隻剩一個人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給中容的百姓怎麼樣的生活……我想讓他們安居樂業,想讓他們遠離紛爭……你是知道的!”
高辛玖澤繼續自言自語,一邊哭一邊說著話,好像這樣子,他就能騙自己,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胸口悶著一團火,越燒越旺。
最後,琴弦被他扯斷了!
高辛玖澤微微發怔,最後鬆開了琴,手指上一道道血痕,他視若無睹。
“你曾問我說,有一日若是我們喜歡上同一個姑娘,你我會不會反目成仇?我當時說我們不會喜歡同一個姑娘。此刻,隻覺得命運弄人……東方未明兄弟,這個問題,我一直記著,我千辛萬苦的去找那個答案,當我找到時,才發現歲月已經換了謎底。”
高辛玖澤停住了。
他看著那架壞掉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