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一意孤行的主張。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麼亨利不先得到子爵的許可再來拜訪,可是他決定還是不深究這個問題了。通過雷薩克談及哈瑞福德的一些事,喬治已經認識到弗羅拉在那裏的地位多少尷尬,所以他不想再深究這些讓弗羅拉不高興的事,反正弗羅拉已經成年,讓她徹底脫離哈瑞福德並不是什麼難事。最後他們談定,由弗羅拉給哈瑞福德寫一封信,由喬治給子爵發一封簡函,告知亨利諾頓到訪的消息。
通知子爵和老夫人的信已經盡快發出了,弗羅拉估不準會遭到怎樣的指責,不管怎麼說,她都要為這次亨利的行為負責任。弗羅拉認定了亨利諾頓這次來一定是違背了子爵的意願,偷偷從公學裏私自跑出來,隻是因為她在舞會後的信裏告訴她傷了風,雖然她什麼也沒提,但這些就夠給亨利理由猜想在舞會上又發生了什麼。雖然擔憂自己將要遭到的指責,可是因為無法說自己沒有關係,所以也隻好認命等待。而從另一方麵講,她又很欣慰亨利在此時出現。她不能說她不需要亨利。喬治和娜塔莉雖然體貼,可是她內心最大的隱秘卻無法對他們傾吐;雷薩克先生的態度更是曖昧得讓人害怕,若是沒有亨利的陪伴,弗羅拉確實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亨利來了之後,時時伴著她,他們一起散步、騎馬或者待在屋裏,她沒有什麼時間獨自一人,也就不會滿腦子想雷薩克先生的事。而有亨利陪伴,每每遇到雷薩克先生,亨利針鋒相對的態度也會讓雷薩克難以靠近她。雖然她很慚愧最終她還是要依靠亨利來幫他抵擋雷薩克先生,可是弗羅拉覺得僅靠自己,就太危險了。
她現在不再擔憂雷薩克先生的冷嘲熱諷,反而她害怕他不用那種口氣跟她說話。像亨利上次打斷的那次談話一樣,弗羅拉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雷薩克心裏到底是怎樣想她的。她不敢想他也是在意自己的,因為那種希望就像是一劑毒藥似的,弗羅拉很清楚她若是把它飲下,最後七竅流血四分五裂的是她的心。她拒絕設想任何一種其他可能,隻一意抓住了雷薩克先生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他要走的,他終歸是要走的。這些細節在亨利的分析看來,隻能導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雷薩克先生是無恥的誘惑者。
“他是喜歡你的,”亨利雖然不願意承認,可客觀來講隻能得到這樣的結論,“他當然會被你吸引,弗羅拉,這是很自然的事,比起倫敦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你不知道你有多優越。雷薩克先生再是個惡棍,但起碼不缺乏見識和判斷力,他知道你是可愛的,他想占有你的愛慕,享受你的愛慕,可惜他沒法回報你,對你負責任,或者說他根本沒考慮過對你負責任,他並不打算回報你的感情,隻是想占有而已。所以說他是個惡棍,正經人家的女兒都應該遠離他才是。”
亨利的這番話沒有讓弗羅拉覺得有什麼可得意的地方,隻是心痛如絞,她並沒有奢望他可以回報她的感情,如果可能消除,她也希望自己沒有懷抱這樣混亂的感情。她心裏唯一安慰的是,起碼他並非任其意願、無所顧忌地去誘惑她,他一直答應她要離開給她清靜,這樣看來是出於他的善意了,僅僅為此她也願意永遠懷著善意去回憶他。若他真心想誘惑自己,弗羅拉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抵禦得了不受誘惑。
現在唯一阻止弗羅拉懷抱善意緬懷雷薩克先生的,就是雷薩克先生難以捉摸的行為了。自那天在餐桌上提及之後,雷薩克真的就滯留在諾菲爾花園沒有離開,他預定的拜訪期限已經過了,可是看喬治和娜塔莉都沒有再提及的樣子,似乎雷薩克先生就打算這樣無限期地延長自己拜訪的時間了。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讓弗羅拉無法把雷薩克先生往好處裏去設想。
亨利對雷薩克先生自然是充滿敵意,而弗羅拉發現雷薩克先生對亨利也一樣針鋒相對,不甘示弱,就連他的滯留似乎也是為了和亨利作對一樣。有時她都懷疑這兩個人之間年紀是不是有相差到將近20歲,雷薩克先生和亨利鬥起嘴來,表現得好像和亨利年齡相若,讓弗羅拉啼笑皆非。弗羅拉想,也許這兩個人若不是年齡閱曆相差,其實是很相似的兩個人吧。他們都是在千嬌萬寵下長大,所以在某些時候,任性永遠是他們的主要性格,是憑理智也克服不了的弱點,因為他們總是有條件去任性的。
自打亨利來了之後,諾菲爾花園更加熱鬧了。亨利像娜塔莉一樣熱衷於各色社交活動,他喜歡挎著娜塔莉四處走親訪友,讓所有人都喜歡他,並認定他雖然年紀小,可到底是未來的準男爵,是娜塔莉在寄養家庭裏最忠實可靠的保護者。亨利鼓勵並助長著這種意見,這種狂妄的態度總是能讓娜塔莉拿來說嘴取樂,不過亨利並不介意。
他如弗羅拉期望地那樣尊敬喬治,喜愛娜塔莉,和他們相處得如一家人一樣。他日日催著娜塔莉趕緊辦舞會,而舞會的日期終於確定下來,大家也同意讓亨利帶著弗羅拉跳開場舞。就在亨利馬上要實現自己的夙願,似乎成心跟他作對一樣,舞會前一天的早上,喬治拿著一封開啟的信箋進來,向眾人通告:
“我們又要有一個客人加入了,亨利,我希望這不會掃你的興,查爾斯奇拉瑞爾子爵下午就到。我想你們下午還是不要安排出門,在這裏等著迎接他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