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不遠處端端正正地寫著‘真選組屯所’幾個大字的簡陋木牌,嘴唇咬得發白卻躊躇著不敢踏進去半步,原本整齊清爽的發式也因滲出的汗水而鬆鬆垮垮地變了形。
她駐足在這處屯所的大門前,蔥綠製服上鮮明的‘冠希24小時可外送’一行大字反射耀目的白光,在熙熙攘攘無不步履匆匆的人群間顯得格外醒目。
“……請問,小姐你……還好嗎……?”
夾帶著一卷廁紙神清氣爽地從廁所走了出來,真選組後勤負責人平田醬油已經是第六次看到這個站在門口的女人了。他當然沒有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計時的無聊習慣,之所以對時間掌握得這麼清楚,隻是因為這幾天他正在腹瀉,平均每半個小時就要出門去一次廁所解決生理需要。
在心裏為對方堅韌的毅力暗自讚許地歎了口氣,平田君猶豫了一下,眯起眼睛看了看正無私地為整個江戶提供著難以忍受的光和熱的毒辣太陽,還是掛起了自以為很友善的笑容,踩著木屐嗒嗒嗒地走了過去,十分好心地拍了拍少女的肩:
“我說……與其在這裏看著近藤老大慘不忍睹的手跡發呆,不如進來聊聊看?無論是怎樣的千古奇冤真選組都一定會為您解決的,誰叫我們是……”
餘下還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被強製地咽回了喉嚨中,喉結發狠地上下攢動了一下,平田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用惹人憐愛的怯懦眼神注視著真選組屯所木牌的少女——
在肩膀被自己的手輕輕拍了第一下以後,眼前的可愛少女就僵直著纖細的身體,直挺挺地仰麵向後倒去,在皮膚接觸到滾燙的地麵時還徐徐冒出了幾縷白煙,沒過多久便傳來陣陣撲鼻的烤肉香。
平田醬油直愣愣地與躺在地上的少女依舊依稀開始渙散失真的瞳孔對視著,良久後終於如夢方醒般猛地慘叫出聲:“不好了……近藤老大!副長!!!死、死人了……”
……
一刻鍾後。
少女濃密長卷的睫毛微不可見地抖了抖,顫巍巍地睜開了一道寬縫,半夢半醒般的眼神猶帶著惺忪的迷茫。
直到看清了屋內活動的另外幾個人影,少女打了一個激靈慌忙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對不起……聽說了真選組發生爆炸的報道,我立刻就趕來了……”
雙手合十懇切地一遍又一遍道著歉,少女的眼角滑落瑩潤的水滴,撲簌撲簌淌下一連串泛光弧線,裹在寬大便利店製服裏的細瘦身影顯得柔弱而無助,“是我把‘不是化名,是桂’先生訂購的炸彈和您的蛋黃醬弄混了……土方先生您沒有受傷吧,對不起……”
聽到身後斷斷續續帶著抽泣的哭腔,正在揮汗如雨地磨刀霍霍的玖木綾捏住袖口擦了擦額頭,打量著大清早便前來叨擾的對方,眼睛向上一翻,“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切腹做什麼。”
腦中戛然回響起剛剛對方的話,她趕快扔下手中磨到一半的刀,麵向少女坐直身體,試探地挑起話頭,“等等,你剛才說,桂……?”
“連假發都不知道,你這樣還算是個警察嗎。”
門框上倒垂下一個白花花的卷毛腦袋,阪田銀時掏了掏耳朵,神色索然地上勾起眉毛,“那家夥是穩健派攘夷誌士的領袖。真選組專注抓他三十年風雨無阻,可是到頭來還不是一直在浪費納稅人的稅金。所以奉勸你,還是早點換個靠譜點的地方打工吧——人民公廁都比這裏強得多,花子。”
“……你想被逮捕嗎混蛋?!”
土方十四郎擱下了刷刷地不斷書寫著的毛筆,伸手就摸向腰際鉤扣著的手銬,“剛才你說出來了吧,其實明明就跟桂很熟吧,小心我真的按勾結攘夷誌士的罪名把你扔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