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指尖,用力握住了那隻手。

——仿佛攥緊了一個與過去背道而馳的嶄新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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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背靠著背邊戰邊退,一路衝出了鬼兵隊在江戶的臨時據點,卻在逃離的路途中被追趕而來的攘夷誌士們團團包圍。

街邊路燈泛起喑啞的昏黃,和著稀薄月光攪拌成黯淡咆哮的泯泯夜色。

筆直地抬起緊握著武士刀的右臂,落滿血泥的硬底皮靴靴尖壓著地麵猛地一旋。

被濃稠血霧成霾模糊的目光銳利依舊,透過薄薄額發刀割般削過麵前影影綽綽的敵陣,土方十四郎粗重地喘熄著擋在玖木綾身前,被自臼齒間升騰而上的煙幕卷著煙草氣息模糊了表情。

身上的真選組隊服早已滿是淩亂駁雜的切痕,玖木綾雙膝因過度脫力而微微虛軟,勉強單手倚刀而立,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龐——餘光瞥見滿掌的汙跡斑斑。

她攥緊汗濕的手心,怔忡地看著眼前筆挺落拓的背影,嘴唇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胸腔驀然一緊,冰冷的四肢百骸被心肺間突如其來的熱氣蒸得隱隱抽痛。

“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別什麼事情都打算一個人扛,偶爾也試著依靠一下別人吧。”

青藍瞳孔漫散擴張開來,他低低地翹起嘴角,鮮見地扯出一絲笑,挪動垂在身側空置的左手,緩緩捏住了刀柄,雙手持刀將豁了口的淩厲刀鋒翻向外圍。

嗓音嘶啞而略顯疲倦,卻仍舊挾帶著撕破猙獰夜幕的低沉力道——

“嘁,看不見嗎……我在這裏啊。”

‘別什麼事都打算一個人扛’——這不是她在與他一起對付衝田三葉的未婚夫時說的話嗎。

玖木綾從喉嚨深處嗤笑出一聲,滿是腥膻味的喉間被氣流激起一陣咕噥。

她低垂著頭上身躬蜷,被絲絲縷縷從繩圈中漏落的黑色長發遮擋了大半的麵容神情空白,不由自主地收攏五指,緩緩包緊了指間被血液塗抹得腥膩打滑的武士刀,唇齒間發出的語聲模糊而難辨真切:

“你是白癡嗎,我當然看得見。”

半晌,她仰起臉來,頰邊深刻的刀痕早已幹涸結痂,視線斜到一旁盡量不去看攔在麵前的男人,發抖的嗓音被放低得幾近微不可聞:

“我當然看得見,一直……一直都在看著。”

鮮血滴落地麵,碰撞出輕微的破碎聲。

——就猶同她此時有如擂鼓般咚隆作響的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忙得居然忘記碼字了!炒雞吐豔【蹲地

更新晚了抱歉╭(╯3╰)╮下卷真選組動亂!窩愛所有留評的妹子!滿25字就送分!【脫褲【等等

PS.今天碼得有點匆忙……求妹子們幫忙捉蟲?

☆、44確認043.

“……看來派出去追擊他們的手都無一例外的全軍覆沒了呢。”

久等隊士不歸的清見不動聲色地斂了斂挺秀的眉角,轉向麵前神情無波的紫發男,啟聲詢問道,“怎麼,需要去把她帶回來嗎,晉助?”

高杉晉助姿態氣定神閑,舒適地歪坐著略斜過了視線,看著對方肩部幹涸凝固的血跡呈現潑灑狀,酣淋地蟄伏胛骨。

意有所指地用瘦長的指尖敲了敲深透的傷口,他翹起半邊嘴角出言道,“憑著那幅身體還想要逞強啊,清見。”

有種真正意義上帶著鮮明色彩的淺淡笑意出現清見的頰邊,他深深彎起雙眼,語調輕快地說,“啊,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隻要是的願望,都會為達成的。”

“哪怕要把相依為命的妹妹交付上來嗎……”

一絲捉摸不透的晦色掠過獨眼轉瞬即逝,高杉晉助的表情裏帶上了些玩笑般的瑣屑惡意,聲音驀地壓沉了下去,半真半假地問道,“不過,如果打算殺了她,又會怎麼做呢?”

“這樣啊。立刻去辦。”

誰知對方竟沒有一星半點的遲疑,平淡地一口便應允了下來,隻是眯起的黑色瞳孔裏滲出了些自嘲的味道,“……一直都被妹妹討厭著吧,結果到了最後還要親手將她殺死,真是個不稱職的哥哥。”

“……等等,清見。”

開口扼住了對方打算抽身立即離開的腳步,高杉晉助放下了閑撐著下巴的手,一層饒有興味的神態麵上鋪開,“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真選組的腥風血雨就要降臨了,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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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眺望到真選組屯所大門前懸掛的暖融融的燭燈,被細風吹拂逶迤不定搖曳著。

距離上一次她看到這縷燈光並不算是隔了很久,但短短半月不到的時間裏她的心境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一瘸一拐地走昏暗的碎石子路上,玖木綾看向身邊遍體鱗傷卻仍然將腰杆挺得筆直的男,心頭鼓起難以名狀的滋味癢癢地爬過。

就不久前,這個以近乎於蠻橫的方式帶她逃離了橫亙麵前使她進退兩難的分岔路口,讓一個嶄新而富有朝氣的世界她的腳下蓬勃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