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臉上還得擠出一絲苦笑:“本來就老了啊,也就不在意再雪上加霜。”

電梯門此時“咣當”一聲響後徐徐打開,沈昱揚雙手插袋站在門口,越發襯得玉樹臨風。

陳嘉尚又堆出一臉的笑,迅速讓出和斯晚之間的中間位置:“morning,沈先生,您在我們酒店還住得習慣嗎?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可以為您提供各種方便。”

“謝謝,不用了,客房部的服務我很滿意。”沈昱揚臉上帶著疏離的笑,禮貌地拒絕,視線在斯晚臉上稍作停留就離開了。

電梯裏空間逼仄,她和沈昱揚之間距離很近,近得她能聞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煙草味,她隻覺得呼吸困難。

當愛情的花凋謝了之後,該如何收拾餘下的殘枝敗葉,或許有人可以若無其事,甚至享受那明裏暗裏湧動的曖昧,但是她顯然做不到,上帝卻一再開了她的玩笑。

沒有身在其中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曾經跟自己一起走過青蔥歲月的人,曾經一起分享過世界上最親密快樂的人,一朝危襟正色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那張說出過一輩子的諾言的唇,現在卻帶著禮貌的笑容說,“你好,向經理。”

沉澱了七年的一顆心又變得無處安放,每一天每一天,當她無懈可擊地在他麵前揚起嘴角,那把鈍而鏽的鋸子就在她心上慢慢地磨。

“沈先生,我們策劃部有意近期策劃一場露天party,到時您一定要帶蘇小姐參加噢,那可是我們莫大的榮幸。”隨即又把頭轉向斯晚:“向小姐,到時你可要盛裝出席啊,說不定還能趕在三十歲前成功把自己推銷出去噢。”

斯晚隻覺“嗖”一聲,自己身中冷箭,這個毒舌,自己曾拒絕過他也不用這樣趕盡殺絕吧。她咬咬牙:“陳經理,謝謝你的美意,你還是把這樣的機會留給自己吧。”

她隻覺得難堪至極,自己當初決絕地離開沈昱揚,現在卻可恥地成為了大家眼中的剩女,他此時的眼中,裝滿的應是對她的嘲諷吧。

電梯終於停在了一樓,斯晚急急走出,撇下仍對著沈昱揚喋喋不休的“miss陳”。

大堂裏此時人來人往,沈昱揚好不容易擺脫掉陳嘉尚,等他仔細看時,身邊那麼多張麵孔,仿佛點點相似的螢火蟲,辨不清眉目,湧入視野的河流裏,獨獨沒有她的模樣。

沈昱揚慢慢地走向聽雨樓,這條路兩旁種著高大的梧桐樹,淡白紫色的梧桐花悄無聲息地綴滿枝頭,開得繁盛而素淡。這個在春季裏晚開的花朵,有著恬淡的氣息。也正是因為它的晚開,才更加顯得堅貞不渝,就象情竇初開的一段感情,即使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他恍惚間想起多年前她的臉,那一張無數次縈繞於夢境的麵容,也像這花瓣,寂靜地、淡淡地發光……他慌亂中蹲下`身去撿被他撞掉的一地碟片,指尖輕觸到她的指尖,陡然遭遇麻麻的電流,他抬頭,一張白皙的臉溫溫柔柔地映入眼簾,一縷頭發從女孩的額頭垂下來,嘴角的笑似水麵的漣漪,一圈一圈散開,臉上有抹有好看的紅暈。她並不是特別漂亮的那種,卻讓人有種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瞬間失了神……

梧桐花的花語是:情竇初開。情竇初開,就是初戀,梧桐花是初戀的花。

☆、共舞

他自幼長在一個嚴肅的正統家庭,見多了自己的父母同坐一張餐桌客氣有餘而溫情不足的畫麵,他一直不明白無愛的婚姻為何還要維持這徒有其表的外殼。

因為如此,他天生有感情的潔癖:要麼不愛,要麼深愛。

隻是這一眼,他便聽見自己心裏轟然坍塌的聲音,丟盔棄甲,淪陷得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