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實地考察(1 / 3)

第十八章實地考察

按照接待方案,下午,丁小衛奉命陪關明雷考察。他趕到關明雷房間時,關明雷正把一根香蕉堵在嘴裏,他同時看見果盤裏的幾樣時鮮水果幾乎被掃蕩一空,杯盤狼藉。

丁小衛當然特別留意發現什麼,但他沒有再發現別的什麼,比如胡豔豔的猩紅長發等,當然也就沒懷疑什麼,於是他隻覺得好笑。他想關明雷簡直像一架粉碎機,在世上粉碎著財富。可他又覺得不對,關明雷更像一架印鈔機,神奇地持有那麼多鈔票。為了不讓關明雷狼吞虎咽,有失斯文的舉動顯得尷尬,丁小衛撿了一顆荔枝剝了吃下去,似乎這樣就跟共同作案的一個道上的人一樣,彼此可以取得信任。

當然,關明雷可能沒有那麼心細,他咽下一截香蕉後就敦促丁小衛,要求坐下來好好談談,就大道汽車工業城的具體細節逐一敲定。

丁小衛知道關明雷單刀直入直奔主題的想法正是馬躍進的想法,但是,為了更好地把好事辦好,實事辦實,丁小衛牢記馬躍進欲擒故縱術,在沒有接到馬躍進指令前,他不會放棄陪關明雷遊山玩水。因此,他忙說:“不急不急,關老板,我們市領導希望你能全麵考察一下我市的投資環境,進一步增強投資信心。”

關明雷因為有在午宴上的交流,雖然表現出時不可待、隻爭朝夕的緊迫感和無法改變白水市計劃的無可奈何,但是,還是表示同意,不再堅持馬上談實質性問題,並且十分爽快地說走就走,弄得丁小衛差點措手不及,趕忙報告調車。

接待關明雷的專車早安排好了,時刻待命。丁小衛一個電話,車子就停在賓館門口了。丁小衛又給馬躍進報告。馬躍進指示,要玩個痛快,把他的時間填滿,一刻不讓他閑著。丁小衛高興請示馬躍進:“關老板想坐下來就大道汽車工業城建設的時間表等具體事宜商量商量,我看這裏有戲,馬市長。”

但馬躍進說:“有戲是有戲,但咱們要化被動為主動,牢牢掌握項目推進的主動權,不要急於求成,先陪他玩好。小衛啊,我知道你身上還有書生氣,可千萬別意氣用事,一定要多動腦筋,陪好關老板。”

丁小衛領命。

走出賓館,警車和專車正在待命。關明雷又一次皺起眉頭,說:“我又不是你們的大領導,搞得這麼隆重,讓我很不好意思。這哪裏是考察嘛,簡直就是押送嘛。”

押送?警車開道,多威風氣派,怎麼是押送?丁小衛一時不解,但從中看出關老板對鋪張浪費的形式主義深惡痛絕。既然要讓客商玩得痛快,就不能給他心靈上抹上陰影,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快,丁小衛都要當作大事來辦,這叫一切服從服務於客商。丁小衛告訴警車上的公安:“你們可以回去了,不要開道。”

警察巴不得的,警車一溜煙開沒影了。

丁小衛到專用奔馳邊為關明雷打開車門,但關明雷仍不進車。

關明雷用手指叩擊車窗,車窗玻璃下滑,司機大惑不解地看著關明雷。關明雷說:“小兄弟,不勞你大駕,你把鑰匙給我。”

司機明白客人意思,但對交出吃飯家夥很不情願。

丁小衛也明白關明雷的意思,他想自己開車兜風哩!盡管他懷疑關明雷的開車技術,但是他不能讓關明雷掃興。他命令司機把鑰匙給關老板。

司機一看就是個強頭,不給,坐在司機座上不動。司機不下,關明雷就不上。這事就冷在那兒了。

丁小衛自己伸出手去要鑰匙。司機看看丁小衛伸到麵前的手掌,看著丁小衛凶狠的眼睛,在氣憤地把鑰匙砸在丁小衛手心同時,說了句:“車子弄丟了找你算賬!”

丁小衛衝著氣呼呼下車的小夥子說:“找不到你頭上。”把鑰匙鄭重地往關明雷手掌一拍,“走。”

抓住方向盤的關明雷十分開心,嘴咧成一個大山口,嘿嘿嘿刮風。讓丁小衛又想起在南方名城初起見到關明雷的印象,簡直就是一頭巨蜥。關明雷卻沾沾自喜地深受鼓舞,他說:“玩半輩子汽車,開車還不是雕蟲小技嘛。”他又說,“男人來到世上,兩大愛好與生俱來,玩車和玩女人。”

丁小衛對玩女人可以找到食色性也的曆史佐證,但對玩車是與生俱來的愛好與史無考,因為畢竟汽車的誕生才一百多年,因此不敢苟同關明雷的看法。

關明雷顯然勝他一籌,對玩車的感受獨辟蹊徑,不同凡響,他說:“玩女人的滋味你應該知道,但我相信,駕車飛奔的感覺你沒有。不錯,你坐車有過飛奔的體驗,但那完全不是一碼事,你親自掌握方向盤享受飛的感覺,這真是美妙極了。充滿無數不可知危險路途上,你不時地化險為夷,疾馳飛奔,有多刺激與挑戰,你感受過嗎?”

丁小衛說:“沒有,我隻有提心吊膽,擔心出什麼事。”

關明雷笑說:“隻有培養自己的冒險精神,人生才會大放異彩,我勸你先學開車,培養自己的膽量。再說,現在私家車增長很快。說來奇怪呀,丁書記,哪個經濟學家都把中國經濟分析透徹了,那他肯定能拿到諾貝爾經濟學獎。全球金融危機,中國汽車消費卻逆勢增長,而且速度驚人。這正是我要快上大道汽車工業城的原因之一。同時,我也勸你,現在你有專車坐,有專職司機,等退休以後呢?因此,還是要學開車,等將來家家都有汽車了,你不學開車怎麼能行?”

丁小衛歎一聲:“人到中年不學藝,算了。”

關明雷始終按照丁小衛所指的方向前進。丁小衛盡管沒有掌握方向盤的權力,卻為做向導而欣慰。他們先在一個地方名人的故居裏轉了一圈,丁小衛如數家珍津津樂道名人在曆史的地位和功績,但沒有引起關明雷的任何興趣。關明雷對成者為王敗者寇的千古名言似乎缺乏應有的理解,隻走馬觀花一掃而過,就催促丁小衛再到下一個景點。

草草看完名人舊居,丁小衛說:“我們去南妮灣看看。”

關明雷沒聽懂,問:“南泥灣搬你們這了?”

丁小衛笑:“是妮子的妮,不是泥巴的泥。”

關明雷根本分不清妮與泥有什麼區別。

丁小衛說:“到那你就知道了。”

他們驅車沿著柴米河堤上的公路飛奔,在路的盡頭看到一片大澤,停了下來。之所以說是大澤,因為是說它是湖,嫌小,說它是水塘,嫌大。浩浩天風之下,有碧波萬頃之觀,卻無煙波浩渺之勢,有快艇飛馳,花舫搖曳,卻無點點白帆,漁歌互答。大澤中央是一座綠意蔥蔥的島嶼。丁小衛手指島嶼說,那就是南妮灣了。他們棄車登艇,直向大澤中央開去。關明雷孩童般把手伸進碧綠的水中,飛艇濺起的浪花雨霧般撲麵而來,夏日的溽暑頓時消失。隻十多分鍾,飛艇就在大澤中央的南妮灣小島上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