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段(1 / 3)

理說,甘蔗的脾氣是夠好了。隻要不觸及底線,他為人處世那是滴水不漏,無可挑剔的。可惜,林書兒這廝第一次接觸就偏偏撞到甘蔗心有悶氣的當口。她開什麼不好,居然拿甘蔗開涮,自然要被甘蔗一句又一句狠話堵回去。

甘蔗這邊其實也不好過,這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妻實在讓他覺得麻煩。他從沒見過一個姑娘家能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更加令他咋舌的是這個姑娘竟然是江南書院的院長,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和這個假小子居然有婚約……

這些年他在牧遙關麵對外族夷狄也好,操練千軍萬馬也罷,都沒讓他覺得受不了,怎麼一回到江南就遇上了這麼個叫人頭痛的主!作為軍人他本能的判斷就是盡量避免這種不必要的麻煩,對婚約視而不見。

他對林書兒的改觀是從江南旱災爆發後開始的,他發現盡管林書兒胡鬧慣了,但遇到事情卻是個能拿大主意的。那日柳樹下坐著的清瘦身影,至今還印在甘蔗的記憶裏。甘蔗饑疲交加,卻依舊保持翩翩風度,禮貌而客套,那不是虛偽,而一種敬畏。一個女子再如何強大,她的肩膀又怎會不瘦弱呢?而正是這樣一個他從來都覺得是個麻煩的女子,在危急之時扛起了整個江南的生計。明明那時江南已蕭索得幾近蒼白,可那夕陽下的景致確實有著另一種飽滿與豐盈。那一刻,他安心到近乎淡然,倦意席卷而來,他放心地失去了意識——

當然,後來甘蔗接到皇帝密令,很多事情就不能和林書兒挑明了。

如果說此時甘蔗開始是對林書兒有所改觀的話,那麼在萬豔樓後門的小巷裏,甘蔗是動了心。當然,僅僅是動了心而已。人對美好的事物都會動心,更何況是一個美人。隻不過甘蔗很快調整了呼吸,拉回了思緒,找回了理智。

其實甘蔗自己都沒意識到,從他最終無奈地表明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他看得再通透再明白,這種心動也不可能被忽視了。

這一點,在林書兒提出要要嫁給他的時候,顯露無疑。自此,甘蔗就陷入一種矛盾,他的理智開始被動搖,否則他不會答應林書兒的要求,也不會放任林書兒胡來。他明白婚約隻是林書兒留在他身邊伺機而動的借口,可是他卻仍想將她留在身邊,至少可以看緊她,保她和孩子一個萬全。

天生敏銳果決,為人坦蕩,行伍行軍又將他磨礪得冷傲內斂,某種程度上,他勝過慕容。

☆、難了卻兮君王天下1.0

師叔在蒼茫的夜色中目視我離開,可他是否能透過這魔障般的黑暗看到我的心?

黎明前的黑暗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我複又穿行在這遼闊無垠的邊關塞外,一次也不曾回頭。拖著沉重的雙腿回到甘蔗那間破院子的時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破曉的晨光隻從密實的雲層中露出一縷,卻將整片墨色天空照亮。

銀票披著一張純白厚實的狐裘歪坐在我房間的門檻上睡著了。他縮成一團兒,白膩的皮膚上有著精致的五官,青山遠黛般的眉毛輕蹙,細密的睫毛微顫,似乎正做著令他不安的夢。

我悄悄走過去,坐在銀票身邊,滿懷疲累地伸手抱住眼前這個毛茸茸的雪團,把臉蹭了上去:“銀票~~~”

“嗯?”銀票哼唧了一聲,迷迷糊糊道,“二少——你終於回來了——嗯——”說著,睡眼惺忪的他從狐裘中伸出一隻手,摸索到我的手腕,“嗯,我先把個脈——嗯——脈象平穩,孩子也好,沒事兒,沈將軍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沈將軍?你說沈甘棠啊?”細軟的白色毛皮散發著溫暖的味道,讓我不由得放鬆下來,“喊什麼將軍,以後跟著我喊甘蔗,那多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