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劉病己又和我道了聲再見,跨上馬走了。
我有些狐疑,除開血統不說,劉病己隻是個尋常主簿,高勇這個人的性格偏直率,如果沒有霍光的吩咐,不可能對劉病己這般恭敬。
霍光——剛才那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又襲上心來。
高勇和其他武士將我護送進城,家裏留守的楊河說飯菜都準備好了,就擺在二門外的的花園裏,我不便引高勇他們進內院,高勇也能理解,於是就在二門上分開辭謝,我將準備好的一千金送給高勇,讓他分給他的下屬。
高勇明顯吃了一驚,一千金,可能他和他的手下們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還沒有這麼多。
我道:“家中帶孝,讓高侍衛沾了晦氣,這些錢,高侍衛和手下買些柚子葉、桃樹枝去去晦才好。又是大正月的,耽誤了你們和家人團聚,我也不是什麼上三門的娘子阿郎,還得勞煩您陪這麼久,您要是不收下,我就過意不去了。若您不敢做主,不如告訴大將軍,沒準大將軍還會再給我添些打賞呢?”
我不等他拒絕,道留步,直接快步回房了。
黑如子夜
上山一趟,我也又累又餓,草草應付了胃,洗漱完畢我拆下頭發,披上厚厚的被子,抱著爐子和衣縮在榻上養神。
陽光隔著窗戶灑在我身上,雖然沒什麼溫度,可心暖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稍微清醒了些,剛坐起來,就看見桃溪在一旁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放下銅爐子,隨手挽起頭發慢慢地梳理。
桃溪忙道:“回主人,博陸侯來了,在二門上坐著,楊河姐姐說主人睡了,博陸侯就說他可以等,現下,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我跳起來:“什麼?你怎麼不叫醒我?快點給我更衣梳頭。”
桃溪滿臉委屈:“博陸侯不讓我們叫醒主人。”
“你們是他的人,還是我的人啊?”我又好氣又好笑,“他這麼說,你也該問問我的意思才好。”
桃溪撇撇嘴,道:“哪有初二就上門來的,這個博陸侯,好不知趣,奴婢隻是想讓他早點回去,別擾了主人安寧。”
“知道你乖啦。”我摸摸她的頭,桃溪臉一紅,不說話了。
因為趕時間,我隻匆匆梳了個簡單垂髾,換上一件見客的外衣,前後不到一刻鍾就好了,披上氅衣,換上丫頭襪,碎步急趨到二門外的客房。
霍光昨日和皇帝陛下一起祭拜先祖,大概才回來,還沒進家門,此刻身上穿的很素,正坐在火爐邊上翻書。
我在門口盈盈下拜:“大將軍。未知大將軍駕到,未曾遠迎,請大將軍恕罪。”
霍光擱下書,遙遙虛扶:“娘子請起。光不過路經此地,想起勇子還在,就順路一起帶回去。今日祭拜張賢弟、賢媳……和你阿母,可順利?”
“多謝費心想著。高侍衛盡心盡力,哪有不順利的。”我走到他對麵,在座榻上正坐下,柳江、楊河給我上了薑湯,給霍光換了一盞酒羹,又道:“謝謝大將軍遣高侍衛送我,小鸞無以為報,心中甚為惶恐呢。”
“是我謝你。”霍光道,“多謝你勸導主上,在主上麵前為我說話。我不過投桃報李罷了。”
我心裏的弦緊緊地繃了起來,霍光這個人,目光狠毒,眼界又開,心裏透亮,外不顯露,很難應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暴露了自己。
心裏在推測霍光知道了什麼、會怎麼想,我麵上卻保持著一派雲淡風輕,道:“不是為大將軍說話,是不願意看見朋友困擾。我改變不了什麼,也不讚成主上和大將軍對立,隻希望主上自己能開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