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宅。回來起吳哈尼就一直有些不高興,晚上白勝祖哄了她好久才肯睡著。他陪在一邊,看她漸漸入睡還是皺著的眉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白昊天在書房等著他,端著酒杯坐在沙發上自斟自飲,看見他走進來,遞給他一個杯子,“明天一早我回美國。”

白勝祖接過酒杯卻沒有喝,還是放回桌上,他很少在晚上喝酒,吳哈尼鼻子靈得很,聞到一點酒味又是要發脾氣的。“我不同意。”

“兒子,我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是可以溝通的。這一次我不能站在你這邊。我已經答應了吳博雲。”

“你和吳博雲的關係如果真的鐵到這個程度,當年他出事的時候你為什麼見死不救?”白勝祖沉穩的在沙發上坐下,犀利的發問,他善於直取重點。

“救他的代價太昂貴,我衡量過後發現沒有那個必要。但是現在,在你和吳哈尼結婚的問題上,他的態度對我是有利的,我樂見其成。說真的,我不讚成你們兩個結婚,吳哈尼對於你這樣成大事的男人來說,隻能是一塊絆腳石。如果你要取顧家的女兒,吳明珠更為合適。”白昊天堪稱一代梟雄,絕情是他的不二法則。除了繼承家業的兒子,他不在乎任何一個別人。

“這個不需要你和我討論!”白勝祖怒氣衝衝的打斷父親,“吳哈尼我是娶定了。你不幫我的話就離開,我自己與吳博雲談。原本我請你回來就是走一個過程而已,不想被人笑話我們白家沒有規矩。不過,你最好安分點,如果讓我發現你搞什麼小動作——你自求多福。”

他啪一聲重重按下桌上的電話,“C,準備起航,送我父親回美國,right now!。”

白昊天顯然習慣這個兒子的作風,攤攤手,臉上的神色依舊溫和,“兒子,我從來不幹涉你做任何事,那是因為從你懂事的時候起我就發現沒有能力去幹涉你,但這並不是表示我不關心你,更不是表示我讚同你的所有做法。所以如果我在能力範圍裏糾正的錯誤使你不高興,爸爸很抱歉。”

白勝祖抱著肩冷笑,“這點上我們的意見完全一致。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不讚同就把你從賓客名單上劃去,作為提供了我白勝祖一部分骨血的人,你還是會在不久之後出現在我盛大的婚禮上。”

他站起來往外走,手觸上門把卻又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臉對身後舉著酒杯自酌的父親低低的說,“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媽媽留的那封遺書是假的是不是?我們都明白的——媽媽怎麼可能原諒你?”

一個用結束生命來控訴她對丈夫一次次出軌不滿的女人,怎麼可能留下那些寬恕的話?自欺欺人罷了。信奉你的利益至上活了半輩子,日日在對發妻的思念愧疚裏度過,你的痛苦後悔自責,以為我看不到?我隻是不願意再給你補上一刀,現在你竟然還敢來對我說教?!

白勝祖甩門而去,身後有玻璃杯砸在地毯上的悶聲。他冷笑著離開,看來今晚有人是要睜眼到天明了。

吳哈尼睡到半夜的時候微微轉醒,閉著眼推推身邊的人,口齒不清的嘟囔,“口渴……”白勝祖起來從外間給她端來水,她卻又沉沉的睡過去了,輕輕喊了她兩聲也不醒,他隻好親親她的臉蛋把水放到一邊重新躺回去。已經深秋,天色很涼,吳哈尼不到極冷的冬天是不許開暖氣的,她喜歡溫暖的被窩和寒涼的空氣對照的感覺。白勝祖把她溫熱的身子收在懷裏摟著,心口漸漸的暖起來。“哈尼,我有對你說過我的媽媽麼?”他埋在她頸邊低低的問。吳哈尼睡的無知無覺,當然不會回答他,他也不介意,一個人繼續的往下說,“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大家族當家主母的那種好。可能就是太好了,許多事情她都選擇了忍。終於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那天天氣很好,她找到我的擊劍室來……她該有多難過呢——見了我一麵之後還是堅定著求死的心……我才十五歲啊,她怎麼舍得……一開始的幾年我瘋了一樣的在那片海域打撈……其實,她就是不想被找到才會跑那麼遠的是不是?……後來我想通了……就讓她在海底自由自在吧……哈尼,你說,如果她不愛我父親,也就不會那樣做是不是?我一直這樣想,所以我一直控製自己不要去恨他——他也是真的可悲……哈尼……”他低低的吐詞,幽曖如歎息,熱熱的氣嗬在吳哈尼耳朵後麵,睡夢裏她也有些不安穩了,翻了一個身腦袋直往他懷裏鑽,嘴裏不滿的咕噥著什麼,白勝祖被她八爪章魚一樣的盤住,寵溺的笑了,隨她纏著靠著,安心的一起睡去。“哈尼……我們會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