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也不會彈琴。”
他聲音暗啞,疲憊之極,顯然已經多日未曾歇息,他又將目光停留在了沐小冬手裏那盤剛剛做好的鱸魚上,他望著那盤噴香的鱸魚足足有一炷香的時辰,有那麼一瞬間,沐小冬甚至清晰地看到他布滿血絲的雙眸中湧起了一層濃濃的殺意。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做,他閉上雙眼,聲音疲憊,笑著對沐小冬道:“你會做魚了?”
即便沐小冬再愚笨,她也覺察出了龍昊天的不對勁,她本能地上前一步,將那盤已經冷了的鱸魚捧到了龍昊天麵前:“給你做的。”她不知龍昊天為何會這樣生氣,見到他生氣,就好像有幾千把尖刀戳進了沐小冬心裏,她抓住了龍昊天垂落在身側,已經被他自己打得脫臼的右手,她想搖晃他,可又不敢,她生怕自己會加重他的傷勢。
她剛一摸到龍昊天的手,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那手斑斑駁駁,全不複往昔的粗糙溫暖,沐小冬捧起龍昊天的手,放在眼皮子底下細細端詳了一番,她立時“啊”了一聲,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了眼眶。
“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沐小冬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她撲進龍昊天懷裏,用力地搖晃他的肩膀,她發現他不光是手,脖子,胸口,他全身上下都布滿了一圈圈可怖的牙印,沐小冬身上隻得十幾個牙印,可龍昊天身上……沐小冬顫唞著雙手扯開了龍昊天的衣襟,她頓時哭得更加厲害,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滾得她衣襟全濕了。
龍昊天身上遍布牙印,已經體無完膚,那些牙印從他的脖子,肩膀,一路蔓延到了胸膛,小腹,甚至小腹往下,沐小冬用手急急扯開了龍昊天的腰帶,果然下麵也有,他腿上也有,這到底是怎麼了?
相比沐小冬的急亂,龍昊天卻是十分的平靜,他將沐小冬死死搖晃在他肩頭的雙手一一掰開,微揚著唇角,隻輕聲拋給沐小冬一句:“我怕你被狼咬了,我想知道,你當時有多痛,便自己也進狼窟躺了一個時辰,真是痛,咬得我氣血上湧,眼冒金星。”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柔柔漾開,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沐小冬眼角的淚痕:“別哭了,我沒有娶別人,上來,隨我回家。”
他說著,背對著沐小冬,蹲下了身子,他手往後扶著,顯然是要沐小冬趴到他的肩上去。
他沒有生氣,沐小冬本該高興,他撫在她麵頰上的手指依舊是這般輕輕柔柔,同她說話的聲音也依舊是從前的柔聲細語。
可有哪裏不對勁,沐小冬說不上來,她就是覺得龍昊天很不對勁。
他明明就在生氣,他的身體繃得那麼緊,沐小冬看得分明,龍昊天掉落在地上的劍刃上掛著一塊碎步,那正是大行皇帝身上的雙龍潛水鎏金底紋外衣。
沐小冬不肯趴上龍昊天的後背,她隻在龍昊天背啞聲道:“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你是不是把大行皇帝殺了?”
她一邊哭,一邊伸手不住地推搡龍昊天的後背,果然龍昊天背對著沐小冬,淡淡一笑:“我沒有殺他,我豈會容他一死了之這麼便宜,我把他關在了水牢裏,將來你有一句話不合我的心意,我便割下他身上一塊肉,你再敢背著我和誰跑了,我就把他全身上下的肉一片片割了,把他熬成骨頭湯來給你喝!”
龍昊天的話讓沐小冬嚇了一大跳,她臉色都發白了:“你瘋了!我和他沒有什麼!”
龍昊天背對著沐小冬,等了許久,沐小冬卻遲遲沒有趴伏上他的後背,龍昊天站起了身,他一把將沐小冬扯進懷裏,挑起了她的下巴冷笑著對她道:“你才是瘋了!竟然敢離開我。”
沐小冬被龍昊天罵的心口的血突突直往上湧,她推了龍昊天一把,邊哭邊反駁他:“要不是你打算另娶,我怎麼會離開你?明明是你自己的錯,你怎麼還來怪我!”
她一邊捶打龍昊天,一邊把自己的胳膊伸到龍昊天眼皮子底下,給他看她臂膀上一個又一個碗口大小的咬傷。
龍昊天沉默,他低頭看著沐小冬身上的咬傷,不再說話。
良久,他隻輕聲問了沐小冬一句:“氣消了嗎?”
沐小冬正在氣頭上,哪裏看得到龍昊天眼中翻攪的痛楚?她又伸手推了龍昊天一把:“沒有!我永不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