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著涼了,淮漣笑著歎氣,“我們快走吧,到漁民那討點藥材。”
正是日出時分,沉寂了一夜的漁村開始有了些許的喧鬧聲。而喧鬧了一夜的海邊漸漸沉寂下去了。無數的魚人悄無聲息地重新滑入海水深處,直到最後一抹光芒消逝。
不遠的墓地深處,緩緩閉上眼的女孩子也漸漸陷入了沉睡。這一個白天,對於她來說,注定了是沉睡的一天。滿滿的陽光照在寒濕的棺材裏,卻照不進,女孩子那幽黑得深不見底的夢魘裏。
☆、海神荒廟
清晨的漁村,飄起了細雨。
幾乎每家每戶門前都懸掛著一條巨大的魚人,尖利的掛鉤勾住厚厚的魚唇,而這些魚人有的還存著一口氣,垂下的魚尾有氣無力地拍打著虛無的空氣。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氣與海腥氣。
魚幹下麵,是低頭織網的婦人們。她們一個個麵有苦色,脖子上大都掛著魚人淚珠串成的白色項鏈,手腕,足腕也都挽著這些美麗而廉價的珠鏈。寬大的海藍色長裙草草地套在身上,彎下腰的時候,腰間皺了一重又一重的褶皺,過分長的裙擺直接垂到了鬆軟的沙子土地。她們可以一動不動地坐在屋前一個下午,就為了手中繁密的漁網線。
其中領頭的一個婦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兩個客人,“我們這裏沒有藥材,生老病死,早就是天注定了的。”淮漣看向身旁渾身濕透的鳴,“那麼,有適合他穿的多餘衣服嗎?”
這座漁村幾乎與世隔絕,每家每戶都是自給自足,沒有集市沒有店鋪,甚至連一筆交易也不曾發生過。他們沉默地活在海灘邊,每一個月圓之夜,與居住在海裏的另一個種族進行一場搏鬥,搏鬥的勝利品就是第二天懸掛在竹竿下的人魚,搏鬥的犧牲品就是旁邊墓地多出的幾座新墳。循環反複,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
那滿麵皺紋的婦人默不作聲地起身,進入屋內,拿出了一套新洗的長袍,這或許是她拿得出最好看的一套了。她從一旁準備煮魚的大鍋裏舀出一大桶熱水,一並交給淮漣,“不要再來煩我們了。”
說完,她就重新坐下來繼續織紛繁複雜的漁網線。藏青色繩子映著她們海藍色的長裙,遠遠望去,也是極美的一道風景線。
他們來到村子一旁原本供奉海神娘娘的廢廟,看著彼此落魄的樣子,不禁相視一笑。“你快去換一身衣服,我來生火。”淮漣因為早就感受不到任何身體感覺,便從從容容地收集一些幹柴,坐下來生火。
而角落裏,鳴有些尷尬地看著手中的衣服和那一桶熱水,這是他見過最簡陋的洗漱條件了,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而淮漣在前麵正襟危坐,後背撲滿了一頭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