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樂垂下眼皮,恭順又卑微.
梅林那蒼白修長的手指攀上了亞瑟的手腕,"救救我亞瑟!別讓我死!"
"你不會有事!別說什麼死不死的!"亞瑟的聲音哽咽著顫唞起來,"別象個姑娘似的,膽小鬼!我見過比這利害得多的傷口."
梅林的毛刷一樣的長睫垂了下來,遮住了漂亮的眼睛,"救救我,別讓我死!"他說."我不能死!"
薇薇安慢慢醒了過來,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血泊中的梅林和亞瑟,然後發出了刺穿耳膜的尖叫.
崔可樂立刻看了過去，"公主!我欠你的,我無法補救做過的事,但是我給你殺了這個惡人!"崔可樂說."對不起,小公主!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什麼人的話,親吻可以解開你的愛情魔咒!"
薇薇安抽泣著縮成一小團,"除了亞瑟,我誰也不愛!"她說,"如果真的有什麼愛情魔咒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想解開!"
梅林的氣息漸漸弱了,他覺得無比困倦,需要很努力才能撐開眼皮.
"別睡,別睡,梅林!保持清醒!"亞瑟在他耳邊大叫.
"你擁有一切,梅林!"崔可樂抬頭看著洞頂,仿佛自言自語,"強大到不可①
崔可樂點點頭,"知道嗎,我擁有阿法隆之鑰很久了,喝下它我就可以獲得永生.你知道世上有多少人會在第一時間把它喝下去嗎?但是我沒有,哈哈哈,我沒有!誰願意一個人永遠活下去呢我隻想做個仆人,做個小醜,看著我的國王,王後,王子,公主們..建立偉大的事業,完成幸福的人生,我隻想陪在裏麵做個景上添花的小醜,逗逗樂,開開心!"
崔可樂搖著他的腦袋,"但是我貪心了,我想要許多別的東西了,所以我把一切都毀了,我殺了我的國王!我甚至覺得他對我不好!現在我隻剩一個人了.你看!"他舉著雙手,一隻手裏還拿著血紅的刀.
"但是我還是比他好的多!"小醜指著地上的梅林,雙眼瞪得有些嚇人,他神經質地向薇薇安亞來瑟訴說著,"他們說他就是奧勒留!他是魔鬼!陛下.他比我壞得多,強大得多,他絕不會甘於現狀,他一定有比我多得多的欲望!他得死,他會毀了您的!"
亞瑟忍無可忍,他輕輕放下梅林,大步跨到崔可樂身邊,一隻手卡住他的脖子,摁在牆上,"該死的是你!"亞瑟咬牙切齒.
崔可樂透不過氣來,臉上由紅變紫,青筋突暴,雙手痙攣地抓撓著身後的石壁,匕首當的落地.他猙獰地笑起來,金光在他眼中閃耀,他張著嘴艱難地繼續念動咒語,一些血從他的眼角流出來,接著是鼻子,耳朵和嘴.
"我也可以擁有碎裂石塊的威力!"他想,"我也可以擁有一次強大的施法!"
洞邊坍塌的地方開始鬆動震顫.一些石塊碎成更小的小塊滾落.通往外界的路正在被打通.亞瑟鬆開了手.可是崔可樂還是向地上滑去.他繼續嘶吼著超出自己能力的咒語，魔法象狂風一樣撕扯著他的內髒．弱小的法師用生命完成了一次隻有強大法師才能施展的法術.坍塌的巨石被震開了一個大口，隧道得以暢通．
"在所有的法師中,是我除掉了奧勒留!是我!"崔可樂高興地說.
血更大量的從他的七竅中流出,他的眼前出現了幻象,那些小時候的,和父母哥哥妹妹們一起的日子,那些快樂的,載歌載舞的流浪生涯.那些一起在夜裏施展些美妙神奇的小法術的無數個瞬間.那些常常被拳打腳踢,卻也真真實實被愛著的歲月.
"把我葬在巫師塚吧!"他歎息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但是亞瑟完全沒有聽到這最後的肯求,他隻是跌跌撞撞地跑向梅林,將他抱起來,向剛剛打通的出路跑去.趕緊找到蓋烏斯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
薇薇安跟在亞瑟身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從此變得普通的山洞.洞裏隻剩下那個不想獨自活著的小醜,孤單的屍體.
葬禮
亞瑟抱著梅林跑了一段,梅林的頭無力地在他胸`前晃動,他已經完全不省人世了.亞瑟覺得自己每跑一步引起的震動,都讓梅林的生命消失了一點.
匕首是有毒的,亞瑟知道.那些從梅林背後傷口湧出的血都是黑的.梅林的臉色變得青灰,嘴唇失去了紅紅的顏色,呈現一片烏紫.烏鴉一樣的黑發,因為仰躺的姿勢向腦後垂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上麵全是冷汗.
通道雖然不是很遠的路途,卻也足夠漫長.亞瑟幾乎力盡地跪下,他快要抱不住這具漸漸變冷的身體了.
梅林微微皺著黑黑長長的眉,下巴和嘴角邊的胡茬更長了,黑色的睫毛,緊閉著的眼睛,使發青的皮膚看上去更加蒼白,長長的頸項好象裏麵已經沒有空氣在出入了似的,無力地伸著,喉節突兀地杵在那裏,沒有絲毫滑動,仿佛講述著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