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亞瑟這一覺,睡得很長很長,他做了一個難辨真假的夢.

他夢見了過去,他夢見了那些陽光明媚和陰雨連綿的日子.他夢見了所有的人,烏瑟,莫嘉娜,阿古溫,格溫,高文,甚至有蘭斯洛特.他向他們每一個人描述著自己的噩夢,嘲笑著自己的噩夢.

"莫嘉娜,你相信嗎,我夢見你變成了一個惡女巫!整天算計著要殺死我!而舅舅竟然還幫你的忙!"莫嘉娜驚訝不已,大聲嘲笑.

"格溫尼薇爾,我夢見居然娶你成了王後,然後你竟然和蘭斯洛特偷情!"他同樣得到了一陣不可思憶的大笑.

"高文,我夢見你死了!"高文得意地吹起了口哨."哦哦,自以為是的亞瑟也會做噩夢,哦哦,他可真象個娘們!"

"父親,我夢見你離開了我,而我當上了國王,然後戰死在沙場."烏瑟慈愛的撫摸他的頭,"孩子,夢都是反的,那隻是你的恐懼在作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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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亞瑟安心了,一切都好,什麼都沒發生,大家都在."梅林,梅林!去給我擦皮靴,去把獵狗放一放,另外把馬棚打掃一下,不過首先來幫我把衣服穿好!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是個魔法師吧!你在磨蹭什麼,快過來!"

但是哪裏都找不到梅林,哪裏都沒有."他準是又醉倒在酒館裏了!"亞瑟想,這次該怎麼懲罰他呢!

可是亞瑟的心突然痛起來,痛不可扼,他覺得梅林似乎不在酒館裏,他好象出了點什麼不好的事."梅林,梅林!"他開始四處尋找,向遇到的每個人詢問.

接著他醒了,被滿臉焦慮的格溫推醒了.恍恍忽忽的瞬間是如此短暫.他立刻就想起了發生的一切."格溫!"他無助地叫了一聲他的妻子,"不是噩夢!"他的心痛得象開了個巨大的風口,"不是噩夢!"他說:"都是真的!所有的事,都是真的!"

格溫撫摸他的頭發,自己卻頭痛欲裂,亞瑟不在的日子裏,所有的事都象殞石雨般落下,格溫必須獨自己判斷和決定.她開始有些理解亞瑟當年的那些自我懷疑了,當你對人,對事,做出一個又一個們重大決定時,你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對的.你不知道它們將帶來怎樣的結果.你不知道它們是都正確還是隻有一部分正確.

格溫有如此多的事需要跟亞瑟交待和商議.比如從卡爾林那裏歸來的帕西總是和萊昂爭吵.比如卡特瑞娜公主帶來了強援,但是也糟到強烈的非議.比如援助奧拉夫的計劃幾乎全盤失敗,比如流散的撒克遜人在境內泛濫成災,打劫農民和旅客,又比如近來城中頻頻發生離奇慘案....所有的事情千頭萬緒,似乎每一件都無比重要.

可是亞瑟就象當年莫嘉娜背叛後的烏瑟一樣,處在一個精神崩潰的邊緣.

格溫知道亞瑟有多麼需要梅林,就象她自己也同樣需要梅林一樣.當你失去所有你愛的人之後,僅剩下的親人是如此的珍貴.

但是她不能崩潰,她隻能繼續扛起那些責任,如果沒有這些責任,如果沒有亞瑟,如果沒有卡梅洛特,她就什麼人也不是了,她沒有任何價值.格溫有時候覺得恐懼,如果有一天,亞瑟不再需要自己,而卡莫洛特也不再需要自己,那麼她要到哪裏去好呢.

"亞瑟,求求你,不要倒下!我需要你!"她一手摟著亞瑟的頭頸,一手捏著自己的眉間,想緩解一下那些隱隱跳動的頭痛.

"格溫!我不會倒下,我是國王,我有責任!"亞瑟定定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月亮.格溫激動地哭了,她捧起亞瑟那空茫的麵孔,吻象雨點一樣落下,"你還有我亞瑟,你還有我,別害怕!"她說,"你不孤獨!我也不孤獨!"

日光每天照樣升起.亞瑟想,梅林死了,他的身體是不是也要每天永遠的變來變去呢?即使成為枯骨!如果死了的他去到未來,有沒有人為他安葬掩埋呢?

由於對奧拉夫領地的救援失敗,亞瑟和格溫無法將薇薇安送回她的父親那裏.他們隻好軟禁著,好吃好喝地供起這個燙手的山芋.

慘案又一次發生了,對於亞瑟來說,他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慘案.全家人在深夜裏死了,他們的血管裏沒有剩下一滴血,所有的屍體都幹癟了.在這繁華的卡莫洛特城中,在警衛四處值勤的夜裏,竟然還是不斷地發生這樣的事.到處都是人心慌慌,流言四起.

亞瑟不禁想起旅途中遇到的那些撒克遜人的死屍,他們雖然死狀各異,但是,他們中有一些似乎也是這樣幹癟而死.想起那些旅途,亞瑟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同行的人,想起梅林那騎在馬上的樣子.亞瑟連忙甩了甩頭,希望可以集中起精神.

"為了不引起恐慌,有些事並沒有公開."格溫悄悄在亞瑟耳邊說,"很多墳墓都被挖開了,屍首們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