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歇會兒吧。”她奉上一杯熱茶,將涼掉的換下,輕聲道。
易皎琪抬頭,衝她勉強笑笑:“本宮不累,誰知道本宮這麼一歇,又會出什麼亂子。”
綠兒疑惑了:“娘娘,您為皇上的江山如此勞心勞力,又對皇上無微不至。雖然您總說要複仇……可是這麼些年了,也沒見您做過什麼啊。隻要皇上病情一好轉,您就立刻把大權交還給他不是嗎?”
易皎琪收起笑容,臉色冷了下來:“綠兒,你以為,‘權傾朝野嘉賢後’隻是浪得虛名嗎?本宮把權還給皇上,是因為朝野上下,宮廷內外,早就全都是本宮的人了,皇上根本翻不出本宮的手掌心。”
綠兒忍不住渾身一抖——她怎麼忘了,縱然她隻有二十出頭,可她畢竟是權傾朝野,心機深沉的嘉賢皇後啊!
易皎琪放下朱筆,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定定地看著桌上的奏折,輕輕地開口道:“綠兒,你知道麼……背叛,是最讓人無法原諒的罪過。信任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累積,直到你對他的依賴濃厚到連自己都不能承載,變成連生命都可以交付的彼此。最後,卻換來足以讓你轟然倒塌的背叛……沒有什麼比那更不可饒恕。”
“娘娘……”她該是受了怎樣的苦,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奏折其實也看得差不多了,本宮要去看看皇上。”她笑笑,收起突然流露的脆弱,起身,拂袖,出門。
又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嘉賢皇後。
龍嘯殿內,夏銘躺在龍床上小憩,易皎琪輕手輕腳地進來,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看著這個令她心情複雜的男子。
毫無疑問,他是愛著她的。如今的夏銘,早已完全成為自己的俘虜。
毫無疑問,她是恨他的。從前,他寵愛她是為了樹立自己的勢力,逼她站到風尖浪口上,害她不得不麵對宮中妃嬪的勾心鬥角;她被打入大牢,他卻誤信讒言,將她打進冷宮,害她今生無子;她頭七未過,便玷汙了她最寵愛的宮女首領……她怎麼能不恨?
可是他是真的知錯了,想要彌補她,封她為後,放權給她,甚至答應她將皇位傳給夏哲……
易皎琪拚命告訴自己,不過是榮華富貴而已,這種補償太膚淺,他不是真心的……他如今的身體……他隻是在利用自己守住江山而已……
果然,和往常一樣,她所不知道的體內女帝殘魂又一次將她催眠,她心中的動搖再次蕩然無存。其實夏銘雖然有先帝遺傳的頭風,也不至於在他還這麼年輕的時候就爆發,體內帶著女帝殘魂的易皎琪天天和他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女帝殘魂煞氣太重,鳳氣壓製龍氣,夏銘才會病情反複。
這會兒,易皎琪自我催眠成功,外泄的鳳氣連帶著重重影響到一旁的夏銘,隻見夏銘突然驚醒,隨後腦袋像要炸了一樣天翻地覆地疼了起來。
“啊!”他疼得大叫,易皎琪嚇了一跳,連忙疾呼:“來人!傳太醫!快啊!”
隨即太醫入殿,夏銘已然疼昏了過去。之後便陷入了高燒兼深度昏睡中……
這時,北疆的八百裏加急,到了。
易皎琪心煩意亂地看過奏折,召集智囊會商議。心中卻還在牽掛突然發病的夏銘——當然關心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畢竟當時隻有她一個人在,萬一皇帝出了什麼事,她就是百口莫辯的凶手……夏銘,你不會臨死還想陰我一回吧……
“娘娘,快做決定吧,軍情瞬息萬變,不容猶豫。”藍正禮見一眾人七嘴八舌地亂出主意,可易皎琪卻還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