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的環境之中,卻有一股“靜”的意味以千雪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來。千雪緩緩吐納三遍,左手拇指頂住刀鍔一推,刀刃離口!

鯉口之切!

刀刃離口,刀光流轉,千雪右手拔劍出鞘,刀尖離開刀鞘的那一刻,刀鋒冷厲如清光!

拔付!

刀尖所指之處,一切都被劈成了兩半,濃霧,大火,頭發,甚至就連空氣都被這一劍劈開了,千雪起身,飄然前進,速度極快,隨著她的腳步,刀鋒不斷地劈開擋路的一切,不斷地斬切,終於,在所有擋路的都被清楚之後,道路盡頭,一個纖細曼妙的女子紅衣披身,傲然獨立,無數張臉依附在她長長的頭發上,或冷笑,或扭曲,或尖叫,在大火之中顯得那樣淒然而決絕。在她的腳下,切原赤也的身體靜靜地躺著,頭偏向千雪所在的那一側,嘴角挑起一絲微笑。

此時千雪已經衝到了紅衣女鬼的麵前,麵前空無一物,千雪舉刀過頭頂,刀鋒帶著決然和冷厲的氣勢,毫不猶豫的斬下!

刀斬入地麵,濃霧散開,纏繞成團的頭發消失了,大家站在千雪身後不遠的地方,都鬆了一口氣。千雪單膝跪地,右手反握刀,向右輕輕拂開。

血振!

這是居合斬的最後一招,用來震落刀鋒之山沾染的敵血。這一招極其溫柔,動作優雅而詩意,就像是下雨天輕輕抖落白紙傘上的水花。一滴鮮血順著菊一文字的刀鋒留下,被千雪震開,跌落在地上。

就連真田老爺都不得不感歎這一招的姿勢有多優美——那時千雪與真田對戰,最後施展開來,那一刀她最後右手往右偏了偏,避開了真田的要害,隻斬下了他飛揚起來的一片衣角,但是刀鋒落地的時候,深深切入了青石板,裂開一道深深的痕跡。

“不要啊!”就在這時候,千雪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嘶喊,她抬起頭,驚愕的發現赤也不知何時直起了身,攔在了服部千鬼姬的前麵,想幫她擋住絕對不可能避開的一刀。但是服部千鬼姬斜跨一步攬過了赤也,把他護在了懷裏。

那一刀十分準確的,劈在了千鬼姬的心上,但是由於頭發的阻攔,沒有屁的太深。

“喂!喂!你醒醒!我知道你沒事!你沒事對不對!對不對!”赤也從服部千鬼姬的懷裏翻身而起,然後把她抱在了懷裏。觸手之後赤也才突然感覺到手中抱住的隻是纏成一團的頭發,頭發上的一張張臉此時都疼的扭曲起來,而正對著赤也的那張臉,靜靜地看著他笑,嘴角緩緩落下一絲鮮血。

“不可以……不可以!”赤也驀然睜大了眼睛,他抬頭看向拎刀呆在那裏的千雪,大喊道:“千雪你能救她的對不對!救救她啊她是無辜的!不是她幹的啊!”

“赤也……你在說……什麼……”千雪艱難的說道,剛才那一刀她確定她劈中了,一刀出鞘絕不走空,這是安培老爺子教了她六年的東西,也是她拔刀的原則,絕對貫徹到底!

“不是她!不是她!殺人的不是她!所做這一切的都不是她啊!她是無辜的被陷害的!”赤也抱著服部千鬼姬大喊,“那是發鬼做的!是發鬼在陷害她啊!”

“你說什麼啊……她就是……發鬼……”看著赤也漸漸變紅的眼睛,千雪閉上了嘴。之前她就覺得不對勁,若非有極大的怨念怎麼可能變成千鬼姬,但是在大家所看到的記憶裏麵,星溯內親王一直都是幸福且愉快的,她沒有絲毫的理由轉變為發鬼,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大家沒有看到,隻有出了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才能把一切推向了這樣不可逆轉的地步。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文太看著抱著服部千鬼姬的切原赤也,忽然感覺心裏好難受,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千雪一刀劈中之後,濃霧散盡,頭發散盡,大家趕到了千雪的身邊,發現此時身處的是大納言府的後花園。

“有一隻發鬼陷害了星溯,這一切都是那隻發鬼幹的,她附在了星溯的身上,控製星溯去殺人,星溯根本沒有記憶也根本不知道發鬼控製自己幹了什麼。後來……後來……”說到這裏,赤也的眉心皺起,顯得很是痛苦,“所有人都看見了星溯殺人,為了給天下一個交代,天皇下令捕殺星溯……星溯沒有反抗,被……”

“被我一刀穿心殺死了。”赤也說完這句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看來有一些事情……我們沒有看見啊。”柳蓮二停下了手裏的筆,把筆記本揣進了兜裏,雙手插兜,輕輕地歎了口氣。

“在大街上你向我問路,你不認識我了。”一直沉默的服部千鬼姬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很溫柔。

“我挺難過的,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找到了你,但是你卻不認識我了。”

“你怎麼能不認識我?你怎麼能忘記我?你欠了我那麼多!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多麼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直到你把刀刺進我的心髒,我才明白一切不過是我的妄想。”

“服部哲也……我寧願我從來沒見過你啊!你為什麼認不清楚呢?你為什麼認不清楚那不是我幹的?!就連赤也都能發現是那個發鬼幹的……為什麼你就不知道呢?”

服部千鬼姬從大團的頭發下麵伸出手,蒼白的皮膚,纖長瘦削的手指,輕輕撫上了赤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