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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是件好心酸的事兒

☆、第三十八章 士之耽兮

帛卅烙完最後一張餅,任由灶火冷下去。

花別枝紮著兩隻油汪汪的手,去井邊汲水。井繩放下去,提上一桶清冽。繼而取了隻木盆盛水,搖曳的水波將遠天雲影打碎了。

手方浸到水裏頭,一把懶洋洋的聲調,“聽說,這井中曾淹死過人。”

花別枝動作頓了頓,抬起頭,飛過去兩把眼刀。

白寒卻將下巴擱在大灰兔子的腦袋上,不知死活的道,“你知道不,淹死的那個人長的可好看。”

手被沁冷的水泡著,先前因為飯食積攢的暖意一層層從身體裏退去。

“聽說一到雨天,這樹下便有那人的幽魂徘徊不散……”

“如果你想同他作伴,我倒是可以成全你。”花別枝微微眯眼,攥緊了濕淋淋的拳頭。

白寒卻見好就收,閉上嘴巴,默默眨了眨眼。

帛卅無聲無息過來,另取了水將手上沾的麵粉洗去。經由花別枝身畔,猶自殘存著淡淡的蔥油餅的味道與柴禾燃燒後的苦澀香氣。

花別枝望著他兩人,道,“多謝款待,就此別過。”說罷轉身往門外走。

“小花——”

“白公子你請回。”

“小花,你等——”

“送到這裏就好,白公子,留步。”

花別枝出了門,一味埋頭往前走。

白寒卻陰魂不散的聲音幽幽傳來,“小花,我們早就出了雍城三十裏。”

走著的步子一時停不下來,約莫走出幾步去。花別枝扯住一路人,顫聲道,“敢問,這是哪裏?”

路人一副看白癡的神情,匆匆道,“衢州槐樹村。”

雍城。衢州。一去三十裏。

花別枝停住腳步,望著門外不遠處的田地,看一隻不知名姓的鳥雀落在鄰舍青瓦上。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停下。

“白寒卻,我不能嫁你,你非要強人所難麼?”花別枝垂著腦袋,強忍著滿眼的淚,“先生要我寫的字我還未寫完,若我不見了,他一定會生氣。”

“你要什麼直說便是,兜著圈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姑娘,我家公子的錯,我代公子向姑娘賠罪。”

轉過身,帛卅一雙淡淡的眉,隻眼睛極美,碧湖之水一般,他舉袖施了一禮。

到底還是忍下了淚,隻眼角有風路過,涼絲絲的一處。從田野裏吹來的風將她本就未曾束牢的發吹散開,漆黑的發絲如一團跌落在清水裏的烏墨,氤氳成一場揮之不去的舊夢。

“姑娘莫急,我們在雍城確是未曾見過令兄,擅自替姑娘做主,是在下做錯。”

“我們離開雍城有多久?”

自北往南,借風而行,直至今日,怕也是離開多時。

“三日。”

花別枝忽而有些釋懷為何一夢而起隻覺得餓,若是再不醒來,怕真是要餓死了。但醒來後知曉這件事,又恨不能再次睡過去,當做一切不曾發生。

“姑娘要去哪裏?”帛卅見她複又轉身,忙道。

“不關你事。”

“姑娘可是要去南琬,在下與公子可與姑娘同去,當是賠罪了。”

花別枝凜然道,“我不去南琬,我回雍城。”

“據知,令兄現下已到了南琬。”帛卅望著她,眼底一派坦蕩。

“那又如何?”花別枝微微一笑,“我不去找他,我隻是回雍城,就不勞費心。”

她笑的那一刻,被風攏起的發將她的臉半掩,唇角的那份清靜卻更為明晰,若一柄涼如秋水的長劍,在一刹那,從帛卅的胸口而過。

帛卅垂了手,不發一語,隻望著花別枝翩然的身影越行越遠,最末隱在茫茫蒹葭處,再看不見。

“不放心的話,跟上去就是,偽裝一向是你最在行的。”白寒卻抱著兔子,斜倚在土牆上,一雙湛藍的眼瞳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