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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臨別時,葉知秋擺案設酒,舉杯送行。

花辭年淺望了一眼酒盞,取了腰間的酒壺大口灌下。抱拳道,“今此一別,不知何日相見,你的江湖夢,醒了罷。”

葉知秋抱拳回贈,風雪中話語冰寒,“她在,江湖猶在,她便是我的江湖。我的夢怕是醒不過來了。辭年,保重。”

花辭年唇角微揚,陡然摔了酒壺。酒香迸濺,風雪灌進口鼻,他轉身而去。

船身緩緩駛入江心,葉知秋隱約聽到被朔風吹皺的一句,“葉知秋,你醒了罷,你的江湖夢,早就醒了——”

葉知秋跌撞跑出幾步去,隻望見茫茫江水同皚皚白雪交融一處,冰涼的雪花撲進眼睛裏。

朔風凜凜,早已不見隻船帆影。

【誠然,這一章吾甚喜之。】

☆、第四十三章 今宵酒醒

花辭年回到素雲宗的那天,整個素雲樓好似過年。

這亦是花辭年未曾想過的,如此長久的盛情,熱絡的好似他不曾離開。

十歲的花離愁避開趨附的人群,隻遠遠望著,望著久別的二哥,陌生的猶如路人。

花辭年離開素雲樓時花離愁不過還是個小孩子,隱約記得他還有一個少時離家在江湖中頗有名氣的二哥。父親從未提起過的二哥。

花離愁看到花辭年一臉漫不經心的笑意,對著周圍眾人的脈脈關切,好似眾人的歡喜與他無關。

大哥拍著花辭年的肩膀,朗聲笑道,“臭小子,還知道回家。”

花辭年一雙狹長的眼光華瀲灩,卻陡然看向站於遠處的花離愁,似笑非笑。

那時光景,縱使時間過去那麼久,花離愁始終記得那時花辭年望過來的那一眼,是萬念俱灰的寡歡。隻留給孩童看得到的真心。

最終打斷這場漫長許久的是素雲樓的樓主。

花離愁聽到父親神色如常,話語冷淡,“既然回來了,就給你母親去上柱香。”

話音甫落,人群中好似被兜頭澆了一瓢冷水,方才幾乎沸騰起來的溫度頃刻便冷了下去。

花辭年臉色煞白。

花離愁看到父親毫無留戀的背轉身,看到大哥微微尷尬的臉,看到素雲樓中眾人麵上笑意訕訕。最終的最終,他看到花辭年唇角存著一抹笑痕,走至自己身邊。

“小離,同我來。”花辭年道,聲音猶如一道指令,讓花離愁抗拒不能。

“辭年。”大哥驚慌道,“父親隻讓你一人去。”

花辭年笑了笑,道,“大哥,我同小離去看我們的娘親,父親問起,也不關大哥的事。”

生平第一次,花離愁感到來自兄長的親昵。手指被寬厚溫暖的手握緊,花辭年帶著他往一處僻靜的小院裏去。

去祠堂的路不是這個,花離愁想要開口提醒,卻見花辭年神情平淡,毫無所覺。

落雪後的素雲山四顧闃然,厚重的積雪在腳下咯吱作響,偶爾有樹枝被積雪折斷,驚起棲落的鳥雀。

花辭年隻一味往前走著,卻不同花離愁說話,步履輕捷。

幾乎是被提著走過來,門上銅鎖被花辭年輕易扭斷的時候,花離愁還未曾想過,原本他平瀾無痕的歲月就此被打破。

如同打破一隻碗,輕而易舉。

門推開來,細碎的浮塵在雪後初霽的光影裏紛揚竄動,迎麵是一張窄小的案幾。房中大抵是個女子的房閣,香爐裏的香不知滅了多久,無人清掃,好似下一刻便能重又燃起。

花辭年陡然鬆開他手,在桌案前駐足。

漆痕剝落斑駁的桌案上,塵土重積,端放著一個牌位。

花辭年忽然從衣袍上扯下大塊布帛,在花離愁驚詫的眸光裏,挽在手中,將那塵土細細拭去。

“小離,給娘磕頭。”花辭年終究開口。

花離愁怔了怔。

卻見花辭年當先跪在冰冷的地上,以額觸地,長而久的俯身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