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杜嫋嫋娜娜地下了車，揉著惺忪睡眼走上前，老實不客氣地靠在刺賀身上：“我和她一起~”
謊已經撒下了，卻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北川的神色閃爍一下，最終無法，“請跟我來。”
作為取景點的建築表麵看去破破爛爛，裏麵卻別有洞天。走廊窗明幾淨、甚至還有簡易的環境投影儀器；唐之杜踩著鋪在走廊上的、明顯是後來布置的柔軟地毯，臉上神色猶帶一絲嘲諷。
等到兩人被引進四樓會客室後北川離開去取飲品的間隙，分析官立刻開始突突押切健二的膝蓋：“有錢人的討厭派頭啊……既然一身養尊處優的陋習，幹嘛還自欺欺人跑到這種偏僻地方來取景？”
江戶川區是厚生省出名的貧民區，聚集著大部分雖然精神病質合格、綜合能力判定卻低於標準線下的底層勞動者。想當然耳，景色肯定比不上足立區在環境投影下繁華的市貌。
刺賀正站在落地窗邊朝下看。
天光之下，江戶川區的建築群落越發灰敗。
“理想鄉潰爛內核的真實、腐敗與貧窮的臭味……‘投影又怎麼比得上實景帶來的感覺刺激和震撼’，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唐之杜虛著眸光把玩火機，唇邊笑容越發惡意。
“所以是身在金字塔頂端的家夥們玩起了觀察螻蟻的遊戲？說白了啊，Sibyl的寵兒們也不過是在享受著……看到社會渣滓跟自己的區別時、所帶來的優越感和愉悅吧……”
折回的北川打斷了這場談話。
“二位，押切先生的工作快結束了，請跟我來。”
兩人跟著北川穿過重重回廊，一路無話。刺賀小幅度地轉動眼睛打量周遭，原本向前微傾的身體漸漸挺直、繃緊。
見狀，唐之杜放緩腳步靠在她身上咬耳朵：“在想什麼？”
雙眉微微壓低，刺賀瀏海後的眸子深邃起來。“嗅到了讓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誒……什麼味道？”
刺賀沉吟了一下。“不好說……”
一路所見所聞的場景在腦中飛速回放，隱隱總覺得有哪裏不妥，卻找不到不安的源頭。
——後來她才知道，她所嗅到的“氣味”，準確來說應該是對於危險的直覺。
三人剛好走到一道走廊的拐角處。明明北川還在前行，刺賀卻頓住了腳步，倏地轉頭朝走廊左側看去。
走廊盡頭大門敞開，依稀可見裏頭穹頂高聳的攝影布景。刺賀轉頭的同時，門口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材頎長偏瘦的男人走了出來。
北川停下腳步，有些愕然地遠遠招呼道：“押切老師，這麼快就結束拍攝了嗎……”
押切健二恰好在此時抬頭，目光在半空中與刺賀遙遙交彙的一瞬間，神色驀地一變。緊接著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收拾表情，分開人群朝她們走來。
——“刺賀小姐嗎？”
話音剛落，刺賀的心就狂跳起來！
——高速運轉的大腦準確地捕捉到了對方語氣中微妙的情緒變化。
通常第一次呼喚陌生人名字時，語速和語調多少會因不確定性而異於平時，而押切的語調則帶有不自然的陳述語氣。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完全沒見過的陌生人，常人會較為傾向於優先“詢問”名字、而非“設問”名字。
盡管他在用看似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似乎不確定誰才是“刺賀凜”，但他說出“刺賀”二字時下意識地先看向自己，而不是誌恩，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間也明顯較長。
再加上那個再明顯不過的異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