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淮宇抽著餐巾紙不斷擦拭著,不似舒爽地轉身,周行知垂頭喪氣地站在他麵前,他沒有理會,錯身往衛生間走。
周行知拉住他,“我可以的,再給我一次機會。”
鄭淮宇甩開手,徑直去了衛生間,關上了門。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雙眼無神,人不人鬼不鬼,真是越來越惡心了,有什麼好喜歡的,那小子真是眼睛瞎了。
之後幾天,鄭淮宇都沒有理會過周行知。上班埋頭工作,下班混酒吧,混完了回來直接洗洗睡,不與那小子有任何交流。
三五天之後,周行知的腳傷康複了,於是那小子像複活了一樣,在屋子裏蹦蹦跳跳,收拾這個收拾那個,就差上房揭瓦了。
有天回來,鄭淮宇特別不高興,一腳踢翻了客廳的座椅,口中不停地罵著各種粗話。
周行知杵在旁邊看著,有些瘮得慌,“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不高興?”由來已久的主動對話。
鄭淮宇懶得看他一眼,“不關你的事。”他疾步走到陽台,用手機撥通了某人號碼,方接通便是一陣怒吼。
周行知站在室內聽不真切,隻模模糊糊辨認出鄭淮宇喊的是蘇致義的名字,心中莫約有了大概,“又是為了董事長的事嗎?”心下頹喪,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
鄭淮宇從陽台回來,臉上還殘留著暴怒過後的赤紅血暈。
周行知見他往門外走,爬起來就問:“你又要出去?”
時下已經淩晨,外頭幾乎無人出沒了。
“我有事。”鄭淮宇好難得地回了句。
“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鄭淮宇換上鞋子。
“那我等你回來。”周行知跟著他到玄關。
鄭淮宇彎腰係鞋帶,他似乎愣了一下,隨後道了句“你先睡吧”,便甩上門沒了蹤影。
鄭淮宇回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三四點了,那會兒客廳裏開著電視機,周行知窩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已經睡著了。似乎是忘了那條毯子蓋上,整個人縮瑟得像一隻蝦米。
鄭淮宇坐在茶幾上看了一會兒,俯身把那小子抱了起來,往自己的臥室走。
周行知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陽光被窗簾擋在外頭。他賴洋洋伸了個腰,愜意地翻了個身。這一翻,身子便像點了穴道般動彈不得。
鄭淮宇喘著均勻的鼻息躺在他的身側,似乎睡得很熟。
我是怎麼睡到他床上來的,明明記得自己躺在沙發上。周行知努力回想著昨晚的情形,卻找不到任何可靠線索。唯一的可能,就是師父把他抱上床的。意識到這點的周行知開始想入非非,師父為什麼要抱,什麼時候抱的,怎麼抱的,越想越來勁。後來忍不住拿來了手機,興奮地來了張合影。
一晚上同床共枕的情誼讓周行知燒了一桌子的菜。鄭淮宇起床的時候,就見周行知係著圍裙哼著歌在廚房裏鼓搗。
“今天發什麼神經?”
周行知回過神,鄭淮宇睡眼惺忪地倚在門邊看他。他一手鍋鏟一手勺,“沒發什麼神經,就想秀一下廚藝。”
鄭淮宇沒接話,兀自去了衛生間。
在餐桌上,鄭淮宇漫不經心說:“從今天開始一個月,沈氏有我們接管。”
周行知一愣,“怎麼回事?”
“老大要去體驗鄉村生活,這段日子我們得替他張羅著,時刻準備著為他擦屁股。”
“哦哦。”董事長走了嗎,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鄭淮宇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嘴裏咀嚼,周行知滿眼星光地瞅著他。鄭淮宇睨他一眼,“瞧你那得瑟勁,收斂收斂。”
“怎麼樣,還行嗎?”
“嗯,”鄭淮宇先發出一記鼻音,隨後道,“還可以,勉強過得去。”
“那就多吃點。”周行知立刻搖起來狗尾巴。
大雨連著下了一整天,沈顧青將脫膠的皮鞋扔進垃圾桶,尾隨多時的老乞丐立刻撿起裝進了大麻袋。
上水村上水村,果然雨水多得要命。
沈顧青伸手攔了輛電動三輪車,車子停下來,“年輕人,要去哪啊?”
“上水後村八組六號認不認得?”
車夫比了個手勢,“上車。”
☆、第三十八章
沈顧青光著腳出現在麵前的時候,致義驚呆了。
褲腳被反卷到膝蓋處,小腿以下全是髒兮兮的泥水,頭發濕了,後背濕了,便攜式雨傘勉強遮著傾盆的雨水。
致義站在門邊,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就保持著張口的姿勢,愣神地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男人。
“致義啊,誰、誰來啦?”蘇父從裏屋走出來,見到自己的兒子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門外杵著個撐著黑雨傘的男人,光著腳丫子。蘇父心裏納悶,側過頭往外看,這一看把他嚇焉了,這不就是致義的上司嗎?
“怎怎怎……”蘇父一口氣喘不上來,推開兒子把外頭的人往屋子裏拉。
致義撞在門板上,這才有些知覺地跑去拿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