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樸小菱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什麼時候?”
顧承宣:“你在我這裏第一次有感官封閉表現的時候。那一次我對你做了催眠,企圖從你過去的記憶中確定你的真實身份。但沒有成功。母親臨終前給你做過的催眠太強大,她建立起來的思維防禦壁,沒有人能打破。”
顧承宣補充:“除非你自己。”
樸小菱抬起手,示意顧承宣先停一停:“打破不打破的待會兒再說!你說你還對我做過催眠!?”
顧承宣很誠實地點點頭:“我說了,不會做任何隱瞞。”
態度這麼真誠,反倒讓樸小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顧承宣想了想,又說道:“前段時間還做過一次。是你的夢境,我看到你夢裏的畫麵了。”
樸小菱瞬間緊張起來,不知怎麼的,一下就想起自己夢到的那個小男孩,陰冷地詛咒自己去死。
樸小菱打個寒顫。
顧承宣在回憶什麼內容,似乎有些痛苦:“你夢裏的那個畫麵……我並不記得什麼時候發生過。我最近也一直在想,想不出來。”
樸小菱沒話找話說似的,跟著重複一句:“我也想不出來。”
氣氛尷尬地沉悶下來。
樸小菱岔開話題:“先說這個紋身。為什麼會有你的血?”
顧承宣難得露出窘態,別開頭,像是不太願意說。
樸小菱:“你說的,不會隱瞞!”
顧承宣煩躁地辯解:“知道啦我會講的!”
樸小菱緊緊盯著顧承宣。
顧承宣慢吞吞開口:“那是意外……”
樸小菱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顧少身上居然還會有意外!?他不是向來都能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嗎!?他不是絕對不允許事情的發展超出自己的預料嗎!?
顧承宣:“我想親自檢查一下紋身用的器械,不小心紮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就混了進去。”
顧少當時得多恍惚啊,才會辦出這麼不符合人設的事情!
顧承宣:“然後醫生發現,加了血液之後,那些藥劑能成為一種無副作用的催化劑。”
“催化劑?”
“針對你這種因為營養不良而發育不完全的人。”
難怪最近總覺得自己突然又開始成長了,個子高了一些,連五官都開始趨向於成熟。胸部好像……也大了一點點呢……
樸小菱陷入沉思。
顧承宣忙補充解釋:“完全沒有傷害!研發部最近在做最後的調整,馬上這個藥劑要能上市了。”
樸小菱咂咂嘴,終於發現不對的地方了:“那……關於這個血液,有什麼要求!?”
“血咒。”
“什麼?”
顧承宣:“研發部是這麼形容的,類似於一種……情蠱。”
“情……情!?你逗我!?”
顧承宣:“沒有,我認真的。”
樸小菱無語:“我當然知道你認真的,但這個情,情蠱是怎麼回事?”
“我的血液混在藥劑中,意味著這個托斯卡尼紋印是我和你的契約。你是屬於我的,你會對我產生情欲,對其他人產生排斥。你會想要靠近我,想讓我給你安撫,給你擁抱,甚至希望我進入你的身體。而其他男人靠近,你會覺得痛苦。”
樸小菱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這特麼什麼鬼研究!這樣的研究成果也敢拿出去賣!?
顧承宣又補充一句:“我已經讓他們在研發解藥了。”
樸小菱認命地問:“在解藥研發出來之前,還有其他辦法嗎?”
“有。”
“什麼?”
“和我保持距離……”
樸小菱:“……”
你最近是“保持距離”的態度嗎!?很明顯你就是故意擦槍走火地來引誘我的吧!
樸小菱再次認命:“要多久才能研發出來?”
顧承宣沉默片刻:“我不能做出保證。”
樸小菱深呼吸:“好,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
“如果真地有解藥,你會給我嗎?”
樸小菱仰起小臉,一雙大眼越發變得長了起來,小巧的鼻梁也高挺了,以往那個小娃娃模樣,現在開始有了嫵媚風情的預兆。
她就這麼看著顧承宣,看得顧承宣心底一慌張,生出不舍的心情來。
樸小菱:“你會不會瞞下來,然後不告訴我,不讓我解除這一點和你的羈絆。”
羈絆……這真是個美妙的詞彙,讓人心為之一顫,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再也逃不出來。
顧承宣閉上眼,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再睜開眼,是一片清明冷靜:“不會。”
顧承宣說:“我會告訴你,讓你自己選擇。你如果不喜歡這種關聯方式,我會把第一份解藥給你用。然後——”
顧承宣頓了頓,直視樸小菱的眼睛,堅定專注。
“然後,我等你,真正動心。”
“噗通——噗通……”
如此信誓旦旦的話語之下,樸小菱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內來回肆意亂竄。
動心什麼的……
難道心髒不是一直都在運動嗎?現在不就是正在跳動嗎?明明離他有一段距離的,怎麼感覺……還是怪怪的?
難道這個托斯卡尼紋印還有其他影響?但是看顧承宣這副坦誠的模樣,應該是都告訴我了才對。
那為什麼……心跳好像有點快呢!?
樸小菱慌慌張張地轉開頭:“你最好能守信!食言而肥!要是你反悔,會變成大胖子的!”
顧承宣:“現在,我都交代完了,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了嗎?”
樸小菱本來是很困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結果聽到他說這麼勁爆的消息,嚇得瞌睡蟲全跑了。這會兒顧承宣一問,她倒是覺得有點累,很想躺下來休息一下。
樸小菱問:“是每次和你近距離接觸,會讓藥劑的催化作用生效嗎?”
“是。”
樸小菱是感覺氣氛太尷尬了,最口找個笑話來娛樂自己,順便調節氣氛。
“那也不是完全沒好處。最起碼跟你在一起蹭蹭,之後就能長個子,挺好的……”
結果“蹭蹭”這兩個字,又點著顧承宣心底的火了。
顧承宣表情略帶糾結地站起身,渾身僵硬地走了出去。
樸小菱還在背後叫他:“誒你怎麼了!?哪兒去?”
顧承宣頭也不回地說道:“別跟我說話!別理我!”
樸小菱撅撅嘴,自言自語:“什麼嘛!突然又發什麼脾氣!我說了什麼嗎?……呃……我好像是說了些什麼……”
樸小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燙得要命。
樸小菱叫道:“三三!我要睡覺睡覺睡覺!誰都不許叫我!晚飯也不用叫我!”
三三憋著笑:“是是是,小姐。”
害羞逃避什麼的,我才沒有從小姐臉上看出來呢!
奚銳利回國之後,在龍城開了家酒吧,搖滾風格,名字叫“X”。酒吧的經營上他也不在意,就是為了自己能有個玩耍的地方。
這一天,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奚銳利在吧台琢磨幾塊兒石頭。石頭經過打磨,有長有方,還有的帶拐角。奚銳利把這些石頭七拚八湊地放到一起,幾塊兒石頭居然交叉在了一起,拿都拿不開。
酒吧門框上方懸掛的骷髏頭晃動起來,彼此碰撞,骷髏頭的下頜骨突然掉了下來。
“啊!”
一聲短促的尖叫聲,推門進來的女人被嚇了一跳,踩著十五厘米的高跟鞋,瞬間運動員附體,躥了出去。
奚銳利趴在吧台上,笑得肚子疼,直不起腰。
女人是見過大世麵得人,很快鎮定下來,彎腰撿起那塊兒木頭製作的骷髏頭下頜骨,氣衝衝地走過來,
女人把下頜骨摔到奚銳利身上,妖豔明媚的眉目之間全是憤怒:“小混蛋!你搞的這是什麼東西!”
奚銳利一想到她剛剛花容失色的模樣,就樂不可支,笑到停不下來,嘴上說著教訓的話,但是一點教訓人的樣子都沒有:“你怎麼跟哥哥說話呢?”
“你有當哥哥的樣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剛剛沒有給你錄下來,太可惜了!真應該讓龍城所有人都看看女強人餘宛珊還有這樣脆弱的一麵,太少見了哈哈哈哈哈哈!對,應該讓你未婚夫看看,說不定顧大少憐香惜玉就會喜歡你了!”
這個女人正是顧承宣的未婚妻,餘宛珊。
奚銳利輕而易舉地踩到了餘宛珊得痛處,氣得餘宛珊伸手去抓他的頭發:“你給我閉嘴!”
奚銳利敏捷地躲開她:“誒誒誒不能動手!我這邊就是這種風格,客人也喜歡這些東西,你害怕你不要來啊!”
餘宛珊憤懣地在吧台坐下。
奚銳利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湊過去問:“小姐,喝點什麼!?”
餘宛珊挑起淩厲的眼睛看他:“把你私藏的酒都給我拿出來。”
“呦嗬!這是要不醉不歸?怎麼,心情又不好了?因為我準妹夫?”
餘宛珊狠狠剜了他一眼。
正經來說,餘宛珊和奚銳利骨子裏流的血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們的的確確是表兄妹。起因還得從餘宛珊的母親安珍開始說。
安珍早些年在夢城生活,十六歲的時候來龍城,立刻在龍城交際圈嶄露頭角,成為眾多男人趨之若鶩的夢中女神。
安珍長得好看,薄唇勾眉,卻是一副薄情寡義的樣子。她也確實麵冷心硬,對待男人多是若即若離,常常勾得人如癡如醉,又轉身就走,讓人欲罷不能。
當年龍城有兩大名媛,莫憶文以“才”著稱,為人隨和清冷,不太愛同人說話,但有人招惹過來,她也是溫溫和和的,並不惱怒。安珍卻是沾滿了塵世的味道,把人勾過來,不高興的時候冷臉相對。
莫憶文清高了很多年,後來才爆出她和男友攜手夜遊的新聞。新聞的真實性還沒能考證清楚,她就嫁入顧家了。後來莫憶文病逝,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都傷感了很長時間——女神給被人當豪門媳婦,那好歹還有個肖想,如今香消玉殞,連個念想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