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小菱怒氣衝衝地摔門走了,念念環著樸小菱的脖子,一臉茫然地看著漸漸變遠地車子,有點委屈,也很害怕。
但是念念不說。他最會觀察氣氛,知道什麼樣子是高興的,什麼表情表示他們正在吵架。現在媽媽的樣子很生氣,不能吵到她,千萬不能吵到她。
但是越想越覺得害怕。
念念後知後覺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媽媽為什麼不和顧承宣住在一起了?她為什麼要搬出來,住到那個空曠沒有人的大房子裏?那邊沒有橘子吃,行李、衣服要自己收拾,飯要自己做,以後肯定還要自己打掃衛生。
而且還沒有人說話,沒人陪我玩兒。
一點都不好,沒有顧承宣的家好!媽媽幹嘛要搬出來呢?
念念用他那顆還不怎麼發達的大腦想了好長時間,直到樸小菱進了家門,把他放下,他拽住樸小菱的衣角。
樸小菱準備走開,衣角一沉,她低頭看過去。念念正努力仰著他那張小臉,表情中有怯意,也有很鄭重的肅穆。樸小菱一想,壞了,剛剛光顧著跟顧承宣撒氣了,忘了孩子還在身邊呢!看到吵架,他一定很害怕吧……
樸小菱一向是不管有什麼心事,都不在念念麵前表露。她所展示給念念的世界,始終是積極向上樂觀歡快的,也正因為此,念念在經曆了嬰孩時的顛沛流離,現在的分離不安定,他也依然是快樂的。苦楚並不在他眼前展示,所以他的心不會蒙上塵埃。
這麼嚴重的爭吵,他大概還是第一次見到。
樸小菱忙蹲了下來,在念念頭上摸了摸,放柔自己的聲音,跟念念商量:“你先乖乖地去睡午覺好不好?”
“媽媽你呢?”
樸小菱心頭一暖,為了這四個字,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依憑。他會脫口而出叫自己媽媽,這真是莫大的幸福。
樸小菱嘴角的笑情真意切,是發自內心的。她說道:“媽媽要繼續整理行李呀!”
念念的頭低了一下,很明顯地掩飾行為,他的聲音悶在喉嚨裏,變得很低落很不開心:“我們為什麼要住在這裏啊……”
這個問題……之前他也問過,樸小菱給他的解釋是:要幫雁阿姨看著房子,不然壞人一看這裏沒人住,就把東西都搬走了。到時候雁阿姨會很傷心的。
小孩子好哄,尤其是樸小菱給他營造出一個英雄守衛寶藏的氛圍,念念很快就進入角色,表示自己一定會保護好雁阿姨的所有東西,不會讓壞人趁機搞破壞的!他還找出來一件自己的披風係在脖子上,拿了一柄塑料寶劍,完全就是一副小戰士的模樣。
他自己玩兒得自得其樂,腦中畫麵已經夠他歡樂的了。
現在他又問起來,也就是說,那個理由已經被他自己給推翻了,行不通了。他有了新的想法,並且為此感到不安和恐懼。樸小菱自己先慌了起來,她實在怕自己這麼任性的舉動,給念念帶來什麼負麵影響。
樸小菱問念念:“你猜呢?”
念念用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要和顧承宣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