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宣自詡對心理學的研究算是專業。他是沒那麼興趣,也沒有需要,嫌後續麻煩太多,所以沒有去申請學位。不然以他的在心理學上的成績,絕對可以成為這個領域中的頂尖人物。
但到了現在,他突然覺得,人心其實是很難懂的東西。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平衡好自己的內心,無法對自己做出任何調整。
他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在樸小菱身上都實現了。
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顧承宣聽著樸小菱的歌聲,心裏酸酸澀澀的,像是某種悵然若失的情愫,在身體裏遊遊蕩蕩,是失去的滋味。可是歌聲甜美,染了夜色的寂靜,漸漸流淌進了心裏。
於是內心也跟著甜了起來。
顧承宣以為自己會在聽到她的歌聲時,變得消沉低落,會被過去的陰霾給籠罩下來,然後無法擺脫。
事實上,並沒有。他握著樸小菱的手,纖細柔軟的手指就在自己的掌心,帶著溫度。於是顧承宣知道,她沒有走。她現在回來了,在自己的身邊。
歌聲輕輕柔柔的,顧承宣從其中聽出一點不同的味道來。和三年不同,這一晚,神情包含在其中,是樸小菱現在對自己的情意。
顧承宣知道,她回來了,並且她不會再離開。
顧承宣的傷口有感染,人也發起燒來。倒也不嚴重,隻是一直持續低燒,人就懨懨的,沒精神。久臥傷氣,他一直在床上躺著,醒一陣子睡一陣子,人就有點犯迷糊。
樸小菱這幾天哪裏都沒去,一直陪在他身邊,他疼得厲害的時候,就唱唱歌,和他說說話。甚至到後來,樸小菱把念念的故事書都搬了出來,翻著那些畫冊給他講故事。
顧承宣清醒的時候覺得好笑,讓她不要這樣子。睡著之後,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眉頭還是緊緊皺著,很痛苦的樣子。
他睡著的時候,樸小菱也跟著休息一會兒,不過也睡不安穩。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以前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很強大的存在,讓人安心,特別有力量。
樸小菱憂心忡忡,連念念也跟著變得乖巧安分起來,從幼兒園回來,就乖乖地去讀書畫畫,晚上和三三洗完澡之後,爬到自己的小床上,聽三三講睡前故事。
念念悄悄問:“顧承宣是不是快死了?”
三三哭笑不得,急忙糾正他:“沒有呢!他隻是生病了,病好了之後,就沒問題了!”
念念不相信:“隻是生病嗎?那為什麼媽媽看起來好像要哭了的樣子。我生病的時候,媽媽都沒有哭。”
三三:“因為顧承宣的病稍微有點嚴重。”
“吃藥打針都不行嗎?”
“可以的,但是以後可能會有點點影響。”
念念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隻要不是死掉了就好。”
三三一陣無語,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在慶幸還是什麼,這話總覺得怪怪的。三三把被子給他蓋好:“你希望他好起來嗎?”
念念摳著自己的手指:“恩……不然媽媽會不高興的。”
三三笑著在他頭上揉了揉:“很快會好的。”